小说下载尽在http://www.bookben.cn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n - ★★书本网论坛★★.   附:【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!   《古墓重影(盗墓)》胡紫薰kkkk 文案: 在姜刑二十多年的人生中,下墓倒斗换几个钱花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情了,直到有一次,大学教授金煦的加入,让他和同伴王秋南经历了一次不同寻常的倒斗旅程,他在墓下邂逅了冯楚天,一个突然冒出来的神秘少年,姜刑一边在心里吐槽,一边把保护在自己的身后,那双闪烁的桃花眼,似乎总是带着笑,含情脉脉…… 王秋南怎么也想不到,自己会因为这次旅程跟金煦产生这样的交集,变态帅大叔似乎对自己很有兴趣,一路上处处照顾,不过王秋南始终觉得,这位帅大叔似乎不是什么寻常人…… 宋墓下面的汉墓机关疑云重重,无论是半路加入的冯楚天,还是一开始要求加入团队的金煦,大家心里似乎都在打着别样的小九九……究竟谁能在各种机关中逃出生天?他们之间又有怎样的姻缘~~~ 内容标签: 灵异神怪 因缘邂逅 搜索关键字:主角:姜刑,冯楚天,金煦,王秋南 ┃ 配角:虎子,贝贝,老七 ┃ 其它:盗墓,搞事情 第1章 楔子   姜刑叼着烟,斜了一眼身边正在准备东西的王秋南,又抬头看看一个正往他们身边走的男人。那男人身材跟自己一般高,190左右了,戴着个圆片儿小墨镜,肤色挺健康,穿的也挺特别,一身中山装,像个老学究。“你就是金煦?!”姜刑见人走近了,随口问了一句。   “对,我是,你就是姜老板?这么年轻啊?!一表人才!”金煦跟姜刑握了一下手,看看埋着头的王秋南,“这是?”这人身高比自己矮了半个头,小圆脸,眼角略有点上挑,脸颊肉嘟嘟的,看着还像个孩子。   “一起下去的,王秋南,认识一下吧。”姜刑伸着手指头戳戳王秋南,“快,秋南,这是金老师,咱这趟,全依仗金老师带路了。”   “你好,我,王秋南。”王秋南话不多说,抬头跟金煦握了一下手,这人可真够特别了啊,脑后还留着不知道哪辈子传下来的小辫子,随口问了一句,“你是满人?”他记得,满人改汉姓,有一支就姓金的。   “算是吧。”金煦笑笑,又看看他们的装备,拿起一把便携式的洛阳铲,检查了一下,“这东西恐怕用不到。”   “这可说不定,斗下情况千变万化,也不沉,总是样保障。”姜刑吐了嘴里的烟屁股,使劲用脚捻了两下,有些不屑。这金煦终归是搞研究的,这墓地下的情况,可能还是自己更熟悉。   “说的对,我听你的。”金煦走到一边,也不说话,看看屋里的人,冲他们打了个招呼。   这屋里的除了他们三个,还有姜刑的三个伙计,虎子、老七、贝贝。贝贝这名字听着像个女孩,到了底下做起事情来,可一点都不女气,个头不高,戴着眼镜,斯斯文文的,肚子里全是坏水儿。看着金煦那古里古怪的样子,还跟他攀谈了几句。   “刑哥,东西都齐了,明早几点?”王秋南检查完所有装备,抬头看着姜刑,等他说时间。   “五点吧,天没亮,人也少,趁早走了,免得麻烦。”姜刑看看那一堆各式各样的装备,深知不可能走大路了,最近警察抓得严,小心行事。   “成,那都早点儿去歇着吧,明天起大早。”王秋南挥挥手,让贝贝带着人先出去,“金老师,你……”金煦今天刚到,晚上怎么安排还不知道呢。“刑哥,金老师今晚睡哪儿?”   “跟你一屋得了。”姜刑这屋里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,两张床里,一张上面已经放满了装备,贝贝、老七、虎子三人一屋,就王秋南自己占了个大床房,美其名曰晚上睡得香。   “这……我下去再开一间吧,金老师这身高,跟我睡一起,委屈了啊。”王秋南拿手比划了两下,“你这下去,是不是也经常碰着头啊?”   “你怎么知道的?”金煦看王秋南那模样,清清秀秀的,脸蛋圆润白净,要不是他知道他们做的是挖坟掘墓的勾当,还真以为王秋南是他们大学的学生呢。   “姜刑儿也那样儿!”王秋南笑得牙都露出来了,抓着房卡和金煦,下去打算再给他开一间房。   柜台的服务生有些为难地看着王秋南,“我们酒店只有总统套房了,可以吗?”   “这……”王秋南郁闷地看着金煦,“要不还是委屈金老师跟我凑合一晚吧。”这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,是他们刀尖儿上舔血,拿命换来的,省着点花没错。   “没事儿,我不委屈。”金煦是个好说话的,扶扶墨镜,跟着王秋南回房间了。   一进屋,王秋南赶紧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了一下,乱糟糟的,袜子内衣裤子的,扔得到处都是。他回头冲金煦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,“你别介意啊,我就是……我就是懒了一点。”   “没事,男孩子的房间嘛,都这样。”金煦一点都不介意,放下手里的提包,里面都是些自己的东西和简单的日用,看王秋南给自己倒了块地方,就把东西放了上去。“你多大啊?看着跟我学生差不多。”   “嘿!我都二十八了。”王秋南摸摸自己的下巴,天生的圆脸,他都快瘦成麻杆儿了,这下巴看着都是圆的。   “哦,那也不大啊,我都三十八了。”金煦打开包,把洗漱用品取了出来,他这出门还算讲究的,什么都是自带。“明天一早走,今晚早点休息吧。”   “哦哦,好,你放心,我睡觉习惯挺好的。”王秋南一边拿手机玩游戏,一边往床上挪挪,摸摸枕头底下有没有被他塞了什么东西。   “我睡觉习惯也特别好,不会影响你的。”金煦摘了墨镜,掏出块眼镜布轻轻擦拭,一双狭长的眼睛,把王秋南看了几个来回。“你还不大,没想过换个行当?这行做下去,也终归不是条出路。”   “做啥?!要学历没学历,要文凭没文凭,上大街上扫马路人都不要,我还是跟着刑哥下斗,倒腾点东西吧。反正我俩都是孤儿,还光棍儿一条,一人吃饱,全家不饿的,这行挺好的。”王秋南拿出手机玩儿着连连看,也没注意金煦的表情,“我说你是不是当教授当习惯了,谁你都管啊?”   “没,看着你挺有眼缘的,就想说几句,对不住,说多了啊。”金煦重新戴上墨镜,他的本职工作,其实是大学考古系教授,这次做这买卖,也不过是想跟着下去看看,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而已,虽然知道这样做不妥,但他向来没什么底线,就连以前做科研的时候,也能顺手把喜欢的物件儿带回家,玩儿腻了再送回去。“其实我也单身呢。”不知怎么的,金煦突然蹦出一句来。   “那你跟我说也没用啊……我又不是居委会大妈,天天什么都管,连你的终身大事都能管了的。”王秋南噗嗤一下被他逗乐了,“我说,你这模样也挺好看的,条件也不错,怎么没人要你啊?”   “怎么可能!有人要,我就是看不上她们。”金煦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,就跟这小朋友讨论起这种问题来,“你呢?怎么不趁着年轻赶紧找一个?”   “我跟刑哥这活儿,成天风里来,泥里走的,怕耽误人家。”王秋南一说起这个来,自己都觉得有点委屈,不过那点委屈,还不至于跟金煦这么个头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说。   “那你们还真是善良。”金煦冲他竖了下大拇指,“行啊,这样也好,没个牵挂的,下去也能放开干。”   “那是啊,有个牵挂的,不方便。”王秋南看着眼前这一关总也过不去,心里有点着急,又不能冲金煦发火,只能默默点开重新来过的按钮,接着过关。   晚饭的时候姜刑过来敲门,叫着他们一起下去吃点儿。几个大男人,点了不少肉菜,随便吃了一顿,酒没敢开,怕耽误了事儿。睡觉的时候,王秋南特意往一边靠靠,免得金煦伸不开腿。   “你不用那么靠边儿,别掉下去。”金煦伸手把人拉回来,他又不是巨人,再说这床挺宽大的,还不至于睡不开。   “哦,那好,睡吧。”王秋南闭上眼,就觉得金煦睡觉特别规矩,而且……这家伙身上体温怎么还有点低呢?算了,不想了,赶紧睡吧。   闹钟定在了四点四十,手机一响,金煦先醒了过来,推推身边的王秋南,“起来了!四十了!”   “哦——好……”王秋南抓起手机,一把撩开被子,起床套衣服拿装备。 第2章 第一章   五点一到,六个人整整齐齐出现在吉普车旁,开车的是虎子,贝贝坐在一边一手拿着地图,一手拿着GPS,不断计算着路线和方位。老七坐在后面默默啃着干粮,他身高还不到一米七,生的倒是挺健壮的,一身黝黑的腱子肉,一看就是真把式。姜刑看看身边的王秋南,就见他脑袋一点一点的,生怕一路颠簸,再把他那脖子给折了。   “王秋南,你昨晚没睡啊!”姜刑看不下去,直接让他去后排跟金煦坐一起,免得一会儿自己也想打瞌睡。   “没啊,睡挺好的。”王秋南一到最后排,不自觉地坐着就开始睡。其实他昨晚睡得还行,就是困,昨晚睡觉的时候,他做梦自己抱着一块冰,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,冰是没了,好像又变成一块儿碳。自己中间醒了一回,发现自己竟然靠到金煦身边去了,果然这家伙体温太低了啊。   “要不你靠着我吧。”金煦看他睡得不舒服,主动坐过去,让王秋南靠到自己身上。   “谢啦。”王秋南也觉得这样更舒适,他冲金煦打了个响指,靠上去就闭着眼睛,开始养神。   他们干的又不是什么正经行当,一路上避着警察,避着检查的,走了条有些曲折的路,跑得远了点,但是安全呐。本来三个多小时的路程,他们走了五个多小时,等到了的时候,王秋南都睡够了。随意煮了点挂面,金煦开始找墓穴的洞口。这地方他之前来过,墓的位置大致摸清楚了,只是墓穴入口开在什么地方,他来过好多趟,也都没说个准,这回恐怕又要耽搁些时间了。   按照姜刑他们的想法,直接找个地方,挖开就行了,找墓口,来来回回的,多麻烦啊,不过金煦坚持,这墓直接进去不一定就能找到东西,不如干脆找到墓穴口,从正路进去,还方便。几个人听了齐刷刷看着姜刑和王秋南。王秋南倒是没什么意见,他看看姜刑,又看看金煦,觉得这时候,听金煦的似乎也没错,他们死里逃生多少次,安全一点没错,免得挣了钱没命花。   “我说老大,咱们之前不也是好好的嘛?干嘛这次,非要听这个傻大个儿的?”贝贝吃饱了饭,抱着胳膊凑到姜刑身边,盯着金煦的一举一动,以往这个时候,他们早就甩开膀子挖盗洞了。   “人家有知识,有学问,而且对这墓葬也有点研究,据说他好多年前,就盯上这边儿了,不过人家是正路子,想下来,还是要靠咱们。”姜刑摸出根儿烟点上,又塞给贝贝一支,堵上他的嘴。“姓金的本来不归咱们,要不是我们先来了,甩开了那群王八犊子,他也不会跟来。”姜刑也搞不懂,金煦一个搞研究的,消息怎么会这么灵通,他们刚准备先下手一步,金煦的电话就到了,说要跟着他们一起下去。   王秋南倒是挺好奇的,跟在金煦后头,一边听他的指挥挖土,一边看金煦有些神神叨叨地画图。过了大约一个多小时,正是午时时分,金煦终于把墓道口找到了,王秋南也挖出了封门砖。老七、虎子赶紧上手,贝贝也掏出铲子,几个人下手飞快,不出五十分钟,墓门就被挖了出来。   这墓门外面全是砖,虎子掏出□□儿,直接按上,一声闷响,连带着这地块也跟着动了几下。墓门呈现在眼前,不算巨大,但这高度,姜刑和金煦他们往里走,也绝对不费事。   “我这身高就193了,平常下个斗,回来腰就疼,这感情好,不用费劲儿了。”姜刑伸手比划比划,头顶距离墓门最上方还有十几公分的距离。   “这可不一定,墓门修得好,里面说不定就矮了呢?”金煦笑笑,在木门上使劲摸索,这不知是什么金属材料,被埋在地下上千年了,除了些锈,也不见腐烂。   贝贝从口袋里掏出一截铁丝,在门缝里别了两下,“这门做得也真够好了,不知道怎么开。”   “炸开?”王秋南又摸出几节□□,准备放上去。   “不用,能开!”金煦找到一个地方,从那缝隙里摸出已经烂到没边儿的木头,“从这边再挖下去一点儿,我试试。”   “好,听你的。”老七看他有几分本事,按照金煦指的位置,又往下挖下去一些。   姜刑走过去,从那缝儿里又掏出些木头来,虎子也跟着下去,几个人掏了半天,掏出一堆烂木头。姜刑把烂木头扔了出去,看着金煦,“还有别的吗?接着挖?”   “不用了,门能开。”金煦说着,使劲推着门,“过来帮忙!”   老七虎子和姜刑赶紧上去,帮着金煦把门推开,墓道一开,几个人往旁边一闪,免得冲撞了什么。门口就闻着里面一股子土腥气和霉味儿,不过还算好的,没有什么机关暗器等着他们。王秋南点了根蜡烛,自己走进去,放在地上,过了一会儿,见蜡烛没事儿,才招呼着他们几个往里走。   墓室确实修的挺高大,姜刑头一回享受在墓穴中抬头挺胸的感觉,一边走,还一边拿出手电筒往两边看。墓穴的主干道上,墙壁两侧画着壁画,这墓之前有人说过,应该是个宋朝的,两侧的壁画,也都是些文人宴饮的场景。金煦看了几眼,从包里摸出数码相机,对对着壁画拍了几张。   这墓穴比想象中的要大了一些,王秋南走在前头,手里的蜡烛居然一直没灭,他知道有些墓穴修得好,里面还能通风,只是今天这个,走了这么久都没事儿的,还真是少数。看蜡烛不灭,王秋南自己给吹灭了,不然一会儿往下淌蜡油,烫着手怎么办。他掏出手电,往四周照了一下,“这边!有门儿!”王秋南一下摸到了一旁的耳室,这耳室的门也是木头做的,轻轻一推,“吱呀”一声就开了,把王秋南吓了一跳。   “你这手,可真够……”姜刑想了老半天,也没想出个形容词儿来,他用手电往里面照着看了一下,“走吧,进去看看。”说着钻了进去。   耳室修得不大,姜刑微微猫着腰,在里面摸了一遍,找出些不值钱的瓦罐陶碗来。“奇怪了!这里面躺着的不是个当官儿的吗?怎么净是些破烂儿货?!”姜刑看了一下,这些东西真不值几个钱,拿着还占地方,不过俗话说的好,贼不走空,他寻思了一下,找了个不大的陶碗放进背包了。   “说不定是个清官儿呢?”贝贝摸到另一边的耳室,这里面放着几个箱子,老七在旁边给他打着手电,自己在撬锁。贝贝这撬锁的能力,算是一绝,他家本来就是倒腾古玩的,各种古代的锁,他从小就当玩具玩儿,自称这些墓里,没他打不开的机关锁具。   不过这箱子一开,清官儿什么的就当不成了,里面满满当当的,放的都是些上好的茶具瓷器,宋代五大名窑,汝官哥钧定,这里头能找到一大半。老七赶紧扯开背包,往里面放些轻的小件。瓷器下面,还有不少珠宝银两,贝贝拿了些珠宝,这些东西容易销,带着也方便。   金煦一直呆在甬道里看壁画,看了老半天,王秋南跑过去推推他,“我说,你光看不拿啊?”   “有什么好东西吗?”金煦回头看看,似乎很了解墓室里面的一些门道。“前面的耳室一般放的都是主人生前用过的东西,照理来说,越往里面放的东西,对主人越珍贵。”   “听你这么说,我就放心了。”王秋南拍拍背包,现在只有他的背包还是空的。   “走吧。”姜刑过去老七那边带了几件瓷器,虎子装了些稍微大一点的,跟在他后面。   金煦在前面,一边走一边品鉴壁画,倒不是画工有多好、人物有多美,只是感觉,每一副壁画都是特别的,值得让人去品味,看懂这墓主人的一生。   又走了一段路,前面还有两个耳室,这回金煦跟着进去瞧了一下,丝绸、珠宝、茶叶、字画,全部都有,几个人也不贪多,仔细挑选了一下,往背包里放了一些,接着走。前面不远应该就是主墓室了,金煦已经看到了前面的墓门,明显装饰花纹要更加精美一些。   姜刑拎着包,一直跟在金煦后面,王秋南走在姜刑身后,他身后是老七、贝贝和虎子。主墓室的墓门用的材料,也是金属的,明显比外面墓道的结实了很多,本来想用□□炸开的,但是怕墓塌了,只好想别的办法。贝贝过去,在门上撑着手电找机关,金煦两边看了一下,似乎没有什么攻击用的机关,这趟走的,比预想中顺利了很多。 第3章 第二章   几个人都很期待主墓室中的东西,王秋南他们几个也上去帮着贝贝找开门的方法。找了老半天,王秋南终于在一个地方,摸到了细小的机关,原来锁口被藏了起来,门的外表凹凸不平,装饰着花纹,锁口就被很巧妙地隐藏在纹饰下面了。金煦拿出相机,对着锁口的地方拍了几张,又对着墓门拍摄。等他拍完了,贝贝也把门打开了。   几个人合力推开门,姜刑打着手电往里面一看,倒是先把自己吓了一跳。“谁?!谁在里面!!!”他立马掏出随身枪,保险栓拉开。   “啊……你……你们……”那人被姜刑的强光手电照得睁不开眼,躲躲闪闪的,张嘴也是支支吾吾。“我不是坏人!”   “呵——”姜刑觉得,这是他这几年听过最搞笑的一个笑话了,“不是坏人?!真有意思啊。”   “你们也是下来摸点东西的?”那人躲着姜刑的手电,慢慢从里面走了出来,大家这才看清楚他的样子。   这人年纪跟他们几个差不多,二十多的样子,身高跟王秋南一般,180左右,皮肤是健康的麦色,头发略有点长,剪得不好,后脑有些参差不齐,长相端正好看,尤其是眼睛,标准的桃花眼,又黑又亮,十分精神。姜刑看着他眼下的泪痣,不自觉晃了神,暗自感慨,这人长得还真不错。“你……报上名来!”怎么看,他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,更像是个干净的大学生,此时就该坐在教室里安静上课。   “我叫冯楚天,跟同伴走散了。”自称冯楚天的青年拍拍手上的灰,指指主墓室,“我们几个刚下来,我就跟他们走散了,不知不觉摸到了这里。”   “哦!居然有人快我们一步?!”姜刑有些惊讶,他们可没人会走漏风声,可能也是凑巧了吧,看看冯楚天,穿着简单的冲锋衣,身上还带着背包,跟他们的打扮别无二致。“你们从哪儿来的?!”   “不知道,领路的那家伙有点儿邪,我一发现他不对劲儿,就被他甩开了。”冯楚天茫然地看着四周,“那你们呢?”   “我们?我们从大门进来的。”姜刑指指外面还没关上的墓道大门,这一看不要紧,外面竟然一片漆黑,根本看不到门了!“这!门怎么关了?!”来的路只有这一条,他们也没有在墓道中发现别的小路,“这……”他转头看向金煦,希望他给个说法。   “以前也不是没有这个情况,我忘了把门固定住了……”金煦也有点不好意思,“没事儿,实在不行,咱们从里面挖条出去的路也可以。”他一开始不主张打盗洞,也是怕破坏里面的东西,现在人都在里面,也摸清了墓室里面的情况,打个洞也无伤大雅。   “这也是个办法。”王秋南点点头,同意金煦的想法。   “走吧,老大,先进去看看再说。”虎子在后面推了推姜刑,手上的枪也取了出来,一直注意着冯楚天的动作,看他似乎手上没有任何武器,倒也放心一点儿了。   “走!”姜刑自觉不能就这么怯了,带头走了进去,冯楚天刚刚就站在棺椁旁边,他看着冯楚天,指指棺椁,“你刚刚想打开?”这学生仔,真是手贱,不知道不能乱摸东西吗?!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,毕竟是个菜鸟,要理解他。   “没,就是摸摸,看有没有机关。”冯楚天摇摇头,摊开双手,满脸无辜的样子,“你们是哪里来的?我跟的那帮人是南方来的,我也说不清是哪个地方,反正狡猾得很。”   “京城,你呢?”王秋南看他这人还行,没耍什么心眼儿,跟他开始聊。“干这行儿的,狡猾点倒也没错,倒是你,看着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,被甩下倒是很有可能啊。你头一回干这个?”   “嗯,算是吧。”冯楚天点点头,眼神略带着些许崇拜看着姜刑和王秋南,“你们一看就是熟练了,带我出去呗?”   “成,只要你老实点儿,别惹事儿,带你出去倒是没什么。”王秋南点点头,这个主,他还是能做的,回头看了一眼姜刑,也没有表示异议,他拍拍冯楚天的肩膀,“等会儿机灵点儿,小心点儿,毕竟跟你不熟,有什么你可要自己注意。”   “这个我懂,放心吧。”冯楚天拍拍胸口,看着姜刑他们在主墓室探索。“这里应该没什么的,我看过了一遍。”   “嗯,确实没什么。”金煦一直举着手电,主墓室的壁画更加精美,他拍了照片,也顺便把周围都扫了一圈儿,“那边也有几个箱子,小心点儿。”他指指墙角堆放的几个小木箱,没赶上去摸。   “我来吧。”王秋南戴上手套,在箱子上敲打了几下,看没什么动静,想把箱子挪动一下,结果发现,这箱子可够沉了。锁让贝贝打开,他让几个人推开,自己带上防毒面具和潜水镜,小心翼翼地掀开盖子,还好,什么都没发生,他冲金煦招招手,这东西,金煦肯定喜欢。   箱子里放着的,是一对儿精美的水晶酒杯,四周镶金边,还装饰着五颜六色的宝石,十分精美漂亮。金煦拿起一个看了两眼,从背包里取出一个盒子,把酒杯放了进去。“我拿回去玩儿几天,研究明白了给你们送回来。”   “没事儿,就当酬劳了。”姜刑挥挥手,没道理下来一趟,让金煦空手而归。   老七他们看老大说话,也没多说什么,而是把另一个酒杯装进了包里。王秋南看这个空了,又拉着贝贝过去开其他的箱子。就跟游戏里面开宝箱一样,这事儿吧,有时候打开是机关陷阱,会掉蓝掉红,有时候运气好了,直接挖到宝。王秋南感觉,他们这趟简直就是专门寻宝来的,箱子顺利开启,里面放着墓主人生前的一些东西,精美的文房四宝、印章,还有玉佩、腰带一类的饰品,一件一件,数量不多,但精品很多,一看就能卖个好价钱。   “成,差不多了,见好就收吧。”姜刑看几人的背包里都鼓鼓囊囊的,自觉也可以了。   王秋南放好东西,一看旁边的金煦,这家伙真不亏是搞研究的,抱着手电,拿着相机,一直对着棺椁拍个不停,还不知从哪里掏出来本子,在上面写写画画。王秋南有些好奇,凑了过去,就看金煦写得字跟鬼画符一样,“你这做什么呢?!”   “记录啊,顺便看看这人到底是谁,生前干过什么事儿。”金煦倒是一点不避讳,把自己的的本子塞给王秋南,然后接着研究棺椁上面的文字。   “那你看明白了么?”王秋南他们倒是经常在下面看到这些东西,不过几个没什么文化的大老爷们儿,实在是对着文言文望而兴叹,只能拿完了东西,对着墓主人跪下拜拜,赶紧离开。   “嗯,这人宋志明,生前当官也就当到了从六品,不过官场人缘儿还可以,不过可惜,中举当官的时候年纪不小了,这才只做到了从六品。”金煦读完了上面的文字,古人就是这样,有时候写一堆的东西,通篇花里胡哨的夸人,其实有用的信息也仅仅是那么几句。   “那咱走吧。”王秋南说着,去拉金煦。   冯楚天看着里面有点恋恋不舍,走到金煦旁边,看看上面的文字,也有感兴趣的,然后打着手电,跟金煦请教了几句。就在他们三人准备离开的时候,突然,棺材里传出异样的响动。冯楚天吓得随手在棺材上拍了一下,结果里面的响动更大了。   “这怎么回事儿?!”姜刑他们都走到门口了,突然听到声音,赶紧叫人出来,“真也够邪乎了,居然遇到起尸?!”   “谁带黑驴蹄子了啊!!!”王秋南吓得赶紧拉住身边的金煦,躲到他身后去。   “那玩意儿没用,你《盗墓笔记》看多了吧。”七人里面,只有金煦显得比较镇定。“放心吧,棺椁棺椁,一层棺,一层椁,上面钉子都在,他就算起来了,也没那么容易出来,放心吧。”他说着,也把王秋南拉出去,看他吓得身子都有点僵硬,赶紧哄孩子似得拍着他后背,“不怕不怕啊,我在呢,咱不怕。”   冯楚天也吓得不轻,呆愣愣地杵在那里,姜刑过来拉他,才发现冯楚天的手一片冰凉。“你说你这手都吓得凉了啊!没事儿,走吧,先出去。”说着拉冯楚天往外走。真不适合下来,看吧,关键时刻,还要自己照顾他才行。啧啧啧,这要是没我,他可怎么办啊?姜刑一边跑,一边看着冯楚天的侧脸,就觉得他长得俊秀极了,怎么看怎么好看。 第4章 第三章   出了主墓室,几人在外面磕了几个头,姜刑嘴里叨咕了几句,不过显然没什么用,里面还是听着有“乒乒乓乓”的响声,那家伙在里面,一直想把棺材砸开。姜刑没办法,“来来来,咱们先给他把门关上吧,不然出来可就麻烦了。”说着,他让虎子老七一起使劲,把门合上了。“我说金煦,真没事儿啊?!”这起尸他还是第一回 遇见,说不怕是假的。   “没事儿,那棺椁是一整块木料做出来的,我看了,没接缝儿,等他出来,估计咱们也出去了。”金煦合上门,盯着贝贝看了一会儿,“你还能把这门锁上吗?”   “这我就不会了,我只会开锁,不会上锁啊。”贝贝此刻真是恨透了自己只会开锁,艺多不压身,现在总算明白了。   “那……我觉得咱们应该赶紧跑啊!!!”金煦指指里面,“我觉得他们家可能只买得起外面的好棺材,里面的那层应该被他砸碎了。”   “卧槽!你咋不早说!”王秋南紧接着去抠金煦的胳膊,他一紧张就爱抠人。   “我也是刚听到的!”金煦也无语了,谁知道这棺椁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啊!   “走走走,赶紧撤。”姜刑拉着冯楚天的手,招呼老七虎子他们赶紧跑。一群人往墓道口那边跑去,只是跑了没几步,金煦就发现不对,“停!不好了!”   “怎么了?!”姜刑赶紧站住,一脸紧张地看着金煦。   “鬼打墙,咱们碰见鬼打墙了。”金煦举起手电,照着墙上的壁画,“你们没注意,我可是都看了一遍,咱们从刚才出来,就一直没走远。”说着,他一回头,果真是这样,墓室的大门,就在离他们不过十米远的地方。   “卧槽!这咋办?!”虎子急了,伸脚开始踹两边的墙。   金煦摸摸下巴,“你们里面,还有谁是处男么?”他看看身边最有希望的王秋南。   很可惜,王秋南摇摇头,接着又红了脸,“初恋的时候就不是了……”   接着金煦又看看姜刑、贝贝、虎子和老七……“别告诉我你们都不是啊!”   “这年头……早就不是了好么。”贝贝扶着额头,早知道能碰着鬼打墙,说什么也不去跟女孩子开房了。   “别看我,我也不是了。”姜刑摇摇头,“这种事……嗯……算了吧。”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跟冯楚天紧握着的手,这小子是不是啊?   “那个……其实我还是……”一个不大的声音弱弱的响起,冯楚天举起手,特别不好意思地往姜刑身后站站,他被姜刑紧紧拉着,躲也躲不远。“我是,可我现在也不想尿尿啊……”   “多喝水!!!”姜刑说着,从背包里掏出几瓶矿泉水,开了瓶盖就往冯楚天嘴里灌。“你说你,做人吧,就是要多喝水知道么?!一天八杯!保持身体健康!”   “我……我……”冯楚天被呛了好几口,一瓶水都没喝完,就咳出了一大半。“不行,我真的不渴!”   “不渴也要喝!全指着你了!”姜刑不依不饶的,捏着冯楚天的后脖子,就想往下灌,不过动作放轻柔了很多。   “我觉得吧……等他想尿了,估计也不太合适。”金煦仔细停了一下周围的动静,主墓室里传出来的声音越来越大了,还好那棺材是一整块实木的,不然他们现在早就被粽子追着跑了。   “这——这——这——这——”王秋南急得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。   “没事儿,有办法。”金煦想想,看看几个人,“老七,你把舌尖咬破了,冲着这附近喷几口舌尖血。”   “好,我试试。”老七话不多说,赶紧咬破舌尖,对着墙壁吐了几口。   “成了!”金煦看看附近的壁画有了变化,“走!快点!”   姜刑赶紧拉着人跑,听着后面传来的响声越来越大,他赶紧把枪掏出来,随时准备开枪打粽子。冯楚天整个人被姜刑拖着跑,他反应慢,腿也没姜刑的长,只能拼命跟上他的脚步。快到墓穴口了,金煦上去试了几下,发现门竟然被封住了,根本打不开。   “试试吧,炸!”金煦看看周围的墙壁,还算结实,如今也只能想到这一个办法了。   “等等,你是怎么来的?”姜刑一手抓着冯楚天,一边狐疑地看着他,“你是怎么下来?你同伴带你下来,也总要有条路吧?”   “我刚想说那边是有条路的,你就拉着我跑了……”冯楚天指指自己身后的主墓室,“不过被封死了……主墓室里面有个机关,我是从那后面过来的。”   “那你不早说!!!”姜刑气得够呛,“现在路都被封死了,这怎么办?!”   “我也不懂那个机关啊!误打误撞进了主墓室,要不是你们,我估计就在里面困死了。我们找找看吧,说不定还有别的路。”冯楚天倒是乐观,拉着几个人往一边的耳室跑。“暂时咱们先分头找路吧。”   “好,我也同意。”金煦说着,招呼王秋南和老七,另一边,姜刑带着冯楚天、贝贝和虎子进了另一个耳室。   姜刑他们进的,正是之前看着,屋里全是陶碗泥罐的那个,进去一顿找,总算在一堆的碗下面,找到了一块儿铁板,掀开一看,下面黑漆漆的,贝贝过去拿着手电看了一眼,光线直直射下去,一时间望不到头,就在这时,他们听到了主墓室那边传来的声音,门已经被打开了!   “怎么办?!”贝贝拉着那块儿铁板,一时一慌了神。   “走,下去。”姜刑看看贝贝,又看看虎子,自己先钻进了洞口。   “那秋南他们怎么办?!”冯楚天犹豫着,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。   “快走吧!他们肯定没事儿!”虎子害怕了,这回下斗尤其凶险,粽子这玩意儿,以前可只是听说过,没想过自己竟然还能遇到一回!他赶紧把冯楚天推了下去,此时求生的渴望盖过了一切,他根本来不及考虑,下面会不会还有其他凶险。   “啊——”冯楚天尖叫一声,掉了下去,等回过神来,只觉得也没什么,下面除了漆黑一片,脚底下还软软的。“咦?姜刑,你在吗?这里的地是软的啊!”   “废话,你踩得是我。”姜刑赶紧起身,刚刚他下来的时候,手电不知道滚到了什么地方,冯楚天手里的手电被他一把抢了过来,“我说,你长点心成吗?别老让我操心!”   “对不住啊,我不是故意的。”冯楚天赶紧向他求饶,抬头看看上面,往一边挪挪地方,没一会儿,虎子和贝贝也都下来了。   “这是什么地方?!”虎子赶紧看了一下周围,似乎这地方是一条地下河流,潺潺的流水声,周围都是钟乳石,看来应该是没错了。   “走吧,有水的地方,一定能找到出口。”姜刑领着三人开始寻找河流,走着走着,突然感觉脚下踩到了东西,低头一看,原来是白骨,再往旁边一看,就是他这样经过了大场面的,也被震住了。   一整面的石壁上,全是一颗一颗的头骨,排列整齐,不知用了什么方式被固定住了。贝贝和虎子也被吓住了,虎子更夸张,直接抱头痛哭。   “别哭了!不就是死人头么!有什么可怕的?!”姜刑经过了一阵惊吓,立马镇静下来,以前又不是没见过。河流就在前面,不过他们要想过去,就要先过了面前的白骨滩。 第5章 第四章   头骨都被悬挂上石壁,而下面,全部是凌乱的身体骨架,时间久了,早就不成样子,有些已经干枯变脆,轻轻踩上一脚,像是踩在枯树枝上一样,发出“噼噼啪啪”的声音。姜刑在前面蹚路,一手拿着手电,一手抓着冯楚天,还要嘱咐后面的虎子和贝贝看路。   姜刑终于快走过这边白骨滩,突然听到后面传来虎子的尖叫声,“你又怎么了?!”   “他——他——他——”虎子“他”了半天,也没说出了话来,吓得两腿直哆嗦。   “他尿裤子了。”走在虎子前面的贝贝闻到一股骚臭,赶紧捏了鼻子,离虎子远一点,“至于么?这就吓尿了?!”   “我——我——我——”虎子根本说不出个话,见姜刑和贝贝看过来,赶紧指着脚下。   贝贝这么一看,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,原来虎子的裤脚,不知怎么的,被一节手骨给挂到了,虎子吓得,估计是以为他真的被抓住了。“你这胆小鬼,没事儿!赶紧过来!”   “我动不了。”虎子也觉得莫名其妙,他也知道只不过是普通的白骨,怎么就挂着了?而且他的脚怎么挪都没办法动。   “算了算了,我来吧。”姜刑无奈地往回返,松开冯楚天,让他等一会儿,自己回去拉虎子。结果试了几下,还真的拉不动,他往下面一瞧,这一幕,绝对让他终身难忘。只见一只又一只的白骨手臂,紧紧扯着虎子的脚,他赶紧掏出□□对着那些白骨手臂开了几枪,发现一点效果都没有。   “这……这怎么办?!”姜刑的脑子一片空白,之前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事儿,怎么这回都赶上了?   “怎么了?!”冯楚天看不到周围,手电在姜刑那里,只能听到姜刑说话的声音,似乎很焦急害怕的样子。   “虎子真的被抓住了。”姜刑后退了几步,自己没事,贝贝没事,冯楚天也没事,只有虎子一人。这时,又发生了变故。刚刚被抓牢的虎子,突然开始大声尖叫。姜刑看得一清二楚,虎子的脚下开始发生异变,那些白骨突然像是活了起来一样,不断往虎子身上爬,不光如此,他的脚下像是突然变成了沼泽地,虎子的身体开始不断往下沉,姜刑伸手想要把他拉回来,但是虎子根本抓不到他。   “虎子——虎子!!!!”姜刑叫了几声,眼睁睁看着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就这么走了,他心里难过。很快,虎子消失不见了,一起消失的,还有那成堆的白骨,要不是石墙上悬挂的头骨还在,他真的以为这就是不同的河滩而已……   “走吧,咱们还要往前找出路呢!”贝贝心里也不好受,他认识虎子的时间也不短了,只是此刻留在这里,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,赶紧离开才是上策。   姜刑悲伤了一会儿,撑着手电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,贝贝跟在身后,冯楚天就在身边,他此时有些迷茫,完全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。姜刑看看身边的冯楚天,他只能告诉自己,一定要镇定,可不能在这只菜鸟跟前丢脸。   三人只好一直往前,摸到了河边,姜刑蹲下身,仔细观察了一下河流的走向,“咱们顺着水流的方向走,应该没什么问题。”   “包里的东西不多了。”贝贝打开检查了一下,“趁着这里有水,先吃点东西吧。”再走下去,体力只会消耗过大。   “那就先吃点吧。”姜刑从背包里掏出几块压缩饼干,看看冯楚天无动于衷的样子,“你不饿吗?”   “我不饿,你们吃吧。”冯楚天坐在一边,抱着自己的背包,看着水面发呆。   “还是吃点吧,咱们走了这么远,你要是出了什么问题,我们可就不管你了啊。”姜刑把自己手里的压缩饼干拆开一包,塞到冯楚天手里。“不想吃也要吃,不然虚脱了怎么办?!我背着你啊?”   “老大,咱们的干粮本来就不多了,他既然不饿,就别管他了。”贝贝对于冯楚天,一直都在观察,这人无端端地冒了出来,还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呢,现在他们东西本来就少,刚刚虎子掉下去的时候,背包他们也没拿到,现在还要把仅剩的食物和水分给冯楚天,真是不情愿啊。   姜刑也知道现在这个情况并不适合这么做,但看着冯楚天一双漂亮无垢的眼睛,他就心软了,虎子已经没了,他现在并不想失去任何一个伙伴,哪怕是半路加入的冯楚天。“都是一路的,互相照顾些,应该的。”   “我真的不用。谢谢你。”冯楚天转过身,终于不再盯着水面,他把压缩饼干还给姜刑,“你快吃吧,吃饱了我们接着走。”   “那好吧,你要是饿了跟我说,我给你留一口。”姜刑看他执意不吃,自己肚子也饿了,捧着饼干大口大口吃了起来,最后也没忘了,留了一口给冯楚天。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,最后这一口,也是一线生机,也曾经在斗里救过他们的命。   吃过饼干,又弄了些水,矿泉水喝完以后,又从河里灌了些回来过滤,弄过了重新装好,留着后面喝。姜刑此时不断在寻找着出路,也一直没放下心,不知道王秋南、老七和金煦那边怎么样了。   一直顺着河道走,脚下的路逐渐由岩石变成泥土,越来越难走了,前面不远处,终于看到了些许光亮。   “走!终于要出去了!”贝贝甩开步子,赶紧往前跑,但是走了没多远,他就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,“奇怪?!怎么前面亮的地方不见大呢?”   “走吧,过去看看。”姜刑一手扶着石壁,一手拉住冯楚天,这家伙就是个菜鸟,还是菜鸟中的菜鸟,什么都不懂就敢下来,走几步路都跌跌撞撞的,也就是自己好心,才愿意带着他,要换了别人,估计冯楚天这时候就去见阎王了。   贝贝姜刑又走了一段,当他看清楚的时候,才彻彻底底绝望了。“完了,这就是个出水口,人根本过不去。”他试着往水里扔了几块石头,河非常浅,根本没什么深度,现在原有的一点希望也没了。   “那就原路返回。”姜刑掏出手表看了一下时间,“现在是晚上九点了,不如干脆找个地方睡一觉,醒了再说吧。”   “也好,我挺累的了。”冯楚天笑笑,开始拆背包,顺手又把自己包里的食物和水塞给姜刑,“你留着吧,我……我不饿。”   “你可别逞强!”姜刑伸手摸摸他的额头,感觉还有点儿凉,没发烧,应该没生病。“那好吧,先睡一觉吧,醒了接着走。”他把背包整理了一下,不用的东西拿出来,顺便取出睡袋。   本来一开始没打算带睡袋这东西的,现在一想,还真是有必要,拿出卫星电话看了一眼,一个信号都没有,毕竟是地下,想联络一些都很困难啊。看贝贝也收拾好了,姜刑找出一个酒精炉点着,“行了,你们睡吧,我守夜。”   “那我先睡了。”贝贝说着就闭上眼睛。 第6章 第五章   冯楚天拿着睡袋折腾了老半天,最后还是姜刑给他弄好了,等他钻进去,又睡不着了,两只大大的眼睛一直盯着姜刑孤寂的背影,突然有些心疼他,“要不我替你吧,我不困。”   “得了吧,你没吃东西,还不睡觉?你铁人啊?!”姜刑回头看了一眼,就觉得冯楚天也是挺招人亲的,这么懂事,还知道来替他,心里对他的喜欢又多了几分。“你今年多大啊?”   “二十,刚过二十。”冯楚天也不睡了,看姜刑跟他攀谈,自己又从睡袋里钻了出来,坐到姜刑身边。“你呢?”   “二十八了,你出生的时候,我都上小学了。”姜刑摸了根烟放在嘴里叼着,也不点燃,就那么含着玩儿。   “我这里有棒棒糖!”冯楚天看他不是想抽烟的样子,从口袋里竟然翻出一根棒棒糖,使劲拽开糖纸,递到姜刑嘴边儿,“给,我不爱吃糖。”   “那你带着这个干吗?!”姜刑不知道该不该笑,这年头的孩子,都这么单纯可爱吗?下斗还带着棒棒糖?!觉得他可爱,就伸手使劲儿在冯楚天的头上呼噜两下毛,看他脑袋被自己揉得乱糟糟的,立马觉得心情好了很多。   “我也不知道,可能有人放在我身上的吧,给你。”冯楚天把糖塞给他,看姜刑吃了,自己一直盯着他的侧脸,姜刑长得挺帅,五官轮廓很好,好看的东西,当然要多看几眼。“其实你跟我哥哥差不多大。”   “你哥哥?你还有哥哥?”姜刑好奇地看着他,“哥哥”这个词,对他来说太陌生了,他连家人都没有。   “嗯,他也比我大八岁。”冯楚天点点头,似乎很想跟姜刑说说话。“不过他……他没有你好,他总是欺负我,抢我的东西……”   “那你爸妈呢?不管啊?”姜刑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在孤儿院,物资总是有限的,经常要靠抢的,就是那时候,他跟王秋南才认识,两个人开始合伙,从别的孩子那里抢点吃的用的,但是每次他俩抢完东西,都要被老师拎出来,关进小黑屋,不准他俩吃饭……“其实有家人挺好的,我就是个孤儿,一个家人都没有,只有这群兄弟,独来独往惯了,也就忘了家……”   “不是,他们不管……我哥哥比较受宠一点。”冯楚天一想起这些,感觉有些委屈,“我能叫你哥哥吗?”这人如果是自己的哥哥就好了,他对自己偶尔动作有些粗鲁,但照顾却十分细心,吃东西也不忘了给自己留一口。   “哦,随你啊。”姜刑忍不住地想乐,但还是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,收过那么多小弟跟班儿,就这个最对自己胃口,听话,聪明,不多事儿,还挺体贴的。体贴……他姜刑既然也会用这么高级的词汇了?!真不可思议。姜刑拍拍自己的脑袋,看看冯楚天,“你要是乐意的话,以后也可以跟着我,你那些同伴就免了吧。”   “嗯,我懂。”冯楚天又靠着姜刑,“你真好!”   “嘿嘿……”姜刑摸摸后脑勺,忍不住地发笑。“你也挺好的,我以后就叫你阿天啦,你就跟着我,保证没人欺负你。”多了个家人的感觉真是好极了,尤其还是个讨人喜欢的弟弟。   “哦,好啊!”冯楚天拉住姜刑的手,又在他手背上摩挲着,“我又有哥哥啦。”   “嗯……”姜刑看着冯楚天的脸被火苗映得通红,只觉得这张脸特别好看,比他初恋的女孩都好看,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的脸,也觉得凉凉的,滑滑的,之前怎么就没发现男孩子的脸也这么好摸呢?!   冯楚天呆呆的让他摸脸,完全不在意,反而很享受这样子的亲密感觉,有往姜刑身上靠靠。“嗯……你……要不你去睡吧,我真的不困。”   “你打鸡血啦?不困?赶紧睡吧,我守上半夜,下半夜归你?”姜刑看冯楚天呆呆的样子,只觉得特别好玩儿,又捏他的脸和手背,指指一边的睡袋,“去吧,我守着你,陪着你。”   “真的?!”冯楚天的眼睛突然亮了,一把薅住姜刑的胳膊,“那你说话算话!”   “这有什么?”姜刑被他突然的一下子惊着了,推开冯楚天的手,“快去睡吧!”   “我不睡了!没事,我真的不困,我也想陪着你。”冯楚天又搂着姜刑的胳膊,脑袋在他肩膀上靠着,“我一直想有个哥哥,陪着我,守着我……”   “乖……”姜刑摸摸他的脑袋,心里直犯嘀咕,这孩子是多缺哥哥?还是被他哥哥欺负死了?还是……难不成他喜欢男的?!“那个……阿天……你……”   “啊?什么?”冯楚天看他说话一顿一顿的,“你怎么了?”   “没事……”姜刑看着冯楚天的眼神,对着自己,只有孩子一般的依恋与崇拜,他抱着自己的胳膊,有种莫名的占有欲,“你喜欢我?”   “喜欢啊,可喜欢了!”冯楚天又在他肩上蹭了两下,眼睛闪着光,亮晶晶地看着姜刑,“你对我这么好,我当然喜欢你了。”   “那你还真是容易满足……”姜刑也不知道,自己刚刚那一下小鹿乱撞是怎么回事儿,就觉得这孩子可爱极了,要是他喜欢自己,那……好像也可以考虑嘛!不就是个男的吗?收了也没什么,历史上,喜欢男人的皇帝多了去了,又不是什么大事儿。   “我一向如此。”冯楚天靠着姜刑的肩,小半个身子挂在他身上,就觉得姜刑的身体结实温暖,第一次,他有了困意。“哥,你会一直陪着我,守着我吗?”他抬头看着姜刑的眼睛,仰望着他,崇拜着他。   “你想吗?”姜刑检查了一下酒精炉里的火焰,就看着冯楚天像个孩子一样抱着自己,全身心地依赖让他倍感满足。“你想我就陪着你,反正我也是孤家寡人一个,有你正好。”突然姜刑感觉,心里似乎多了点儿什么,想抱着这个男孩儿,跟他过上一辈子,心里那头孤寂暴躁的野兽,似乎就这样,被他那漂亮的眼睛和温柔的眼神驯服了。他这人向来独行独往,一个人的日子,好过不好过的,就是一句话的事儿,如今,姜刑总算明白了,两个人相互依偎的那种温暖,莫名让他有些感动。   “哦,那好,那你就陪着我吧。”冯楚天笑笑,紧紧抓着姜刑的衣服不撒手,使劲在他胸口蹭蹭,姜刑的体温让他感觉到温暖,他身上淡淡的汗味儿让他有些迷恋,就这样,有个人愿意看到那个渺小而又卑微的自己,真的,一点都不想撒手,就这样,让他陪着自己吧,一直待在他身边。   不睡觉,两个人就开始聊天,天南海北的,姜刑开始讲自己的那些经历,从孤儿院出来,在社会上打拼,到跟着一个老板开始下斗,又到自己有了这帮兄弟,也有了自己的门路。冯楚天也说,说他小时候不受爹妈待见,哥哥一直欺负自己,上学了,也没摆脱他那个优秀哥哥的影子,后来爹妈过世,哥哥又来跟自己抢遗产……   听了冯楚天的经历,姜刑就对他越发有种想要怜爱的感觉,看他露出伤心的表情,赶紧搂进怀里安慰两句,又拍着他的后背,想把人哄睡了。结果人还不知道睡没睡,姜刑先把自己给弄睡着了。等他一睁眼,冯楚天还在坐着,两只眼睛跟灯泡一样,盯着火光发呆。   “你一晚上没睡?!”姜刑拿出手表一看,都已经六点了。   “嗯……我中间睡了一会儿,我天生的,睡觉不多。”冯楚天看他醒了,酒精炉上也烧了点儿水,“一会儿喝点热水,吃了饭,咱们接着走。”   “你们怎么这么早啊?!”贝贝揉着眼睛坐起来,他昨天累了一天,困得要死,倒头就睡着了,中间听着姜刑和冯楚天聊了一会儿,还没听着什么有用的信息,又睡了过去,这一觉就睡到了现在。   “就你享福了,一晚上,人阿天看着呢!”姜刑起来,朝着贝贝轻轻踢了两脚,“赶紧的,吃点东西接着走。”   “唉,好。”贝贝拉开睡袋钻出来,喝了些热水,吃了点干粮,看姜刑又把背包整理一下,自己也收拾了一遍。   整理好了,姜刑撑起探照灯,拉着人又开始沿着昨天走过的地方,原路返回。 第7章 第六章   这次改变了路线,直接顺着河的上游走,终于,他们找到了路。前面等着他们的,是一处从未来到的地方。姜刑顺着这段路刚走了没多久,就发现,他们可能又来到了一个新的古墓之中,而且,这座古墓还是在宋朝那位的下面,年代也更加久远。   “我们可能进了迷宫……”姜刑看看自己的手表,他这表有指南针的功能,现在似乎已经完全失灵了,一种恐惧感扑面而来,他不自觉地把头转向冯楚天,只要看着他,心里就会安定一些。   “我们好像就是从这里进来的!”冯楚天立马反应过来,他看看墙壁,摸摸地面,又看了几圈。“我发誓,我们那帮人,一开始就是进了这里面!怪不得!怪不得我找不到路了!”   “那你知道怎么走?!”贝贝一把揪着冯楚天的袖子,表情有些狰狞,他已经受够了在暗无天日的地方一圈又一圈地走,搞不好前面又会有什么危险,他怕了。   “这……我要是知道怎么走的话,就不会被他们甩掉了。”冯楚天不好意思,但他也是实话实说,“不过我也进来过,多少还是知道一点的。”   “那好,你带路!”贝贝说着把冯楚天推到了前面。   “你注意点!”姜刑看贝贝动作粗鲁,十分不满,拉着冯楚天的手走在前面,“以后他归我,叫嫂子知道么?”说完这话,姜刑自己都脸红了。   “啊?!这什么情况?!”贝贝一脸蒙圈,“你……你什么时候弯了?!”   “就昨儿晚上!”姜刑搂着冯楚天的肩膀,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,“现在明白了?”   “明白了……”贝贝点点头,一个劲儿瞥着冯楚天,看他俩那别扭的样子,恐怕是真有什么事儿了。   “你……你干嘛亲我……”冯楚天红着脸,扯扯姜刑的袖子,“我……我……”他有点儿尴尬。   “不是你让我一直守着你,陪着你的吗?这样不好吗?”姜刑搂着冯楚天的腰,把他往自己怀里带,半眯着的眼睛,一直盯着冯楚天的脖子,像只蓄势待发的猛兽,随时给猎物致命的一击。“怎么?不愿意么?昨晚一个劲儿喊‘哥哥’的是谁啊?”   “我……我没这个意思……”冯楚天想把姜刑的手拉开,腰被他紧紧箍着,又不敢使劲挣扎,生怕推开了,再也找不回来。“你先放开我!”   “我不管,你昨晚答应了,就是这个意思,反正你家也回不去了,跟着我,我就照顾你,疼你,爱你……”姜刑说到后面,自己都感觉肉麻,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说这种话,还是对着一个男生,一个刚认识不久的男生。   “我……我真不是那个意思…………”冯楚天的声音越来越小,因为他发现,姜刑勒着自己的力道越来越大。“那……等咱们出去再说吧。”   “也成,反正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儿。”姜刑舔舔嘴唇,看着他那段好看的脖子,忍不住就想啃上去,然后狠狠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。   贝贝走在前面,他现在应该是最大的电灯泡了,他不发光谁发光?尽量无视后面那对刚诞生的小情侣腻腻歪歪,贝贝尽职尽责地找着出路。“老大,你说为什么这两个斗是通的?”   “谁知道,之前也有过,有人看中了的地方风水好,挖开了才知道,下面早就有人占了,但是挖都挖开了,只能硬着头皮建了。”姜刑一边走,一边看着四周,墙上应该原本也是有彩绘的,年代久远,已经掉的差不多了,“这得是什么时候的斗啊?!”   “汉朝的吧……”冯楚天摸摸墙壁,蹭了一手灰,“我也是听他们说的。”   “哦?!我挖过清朝的,明朝的,以为这回进了宋朝的,已经算年代久得了,居然还让我们误打误撞遇着个汉朝的!有意思。”姜刑摸摸下巴,一边走,一边注意着,有没有什么可以带走的纪念品。   这座汉代墓葬很大,路修的直来直往,倒不至于多难走,只是这墓大都是回字形修建的,他们走了一段,仿佛又遇到了鬼打墙。   “怎么回事儿?!咱们又回来了?!”贝贝撑了一下探照灯,只觉得眼前的地方似乎自己早就走过了。   “没有,咱们一直在走,只是这里面修的到处都很相似,我一路做了记号,走了这么久,没有再看到过。”冯楚天掸掸手上的灰,“这地方可真够大了啊!”   “墓主人肯定特别有钱。”姜刑笑笑,仔细辨认了一下他们现在的位置。“我们现在应该还在外面兜圈子,地方大,咱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出个结果来,分头行动是不可能了,接着往前走,应该会有转机。”   “那就接着走吧。”贝贝从背包里摸出水喝了一些,突然听到前面拐角过去的地方传来微弱的声响,“谁?!谁那那边!!!”   姜刑已经把枪预备好,全身绷紧了,准备随时做出反应。微弱的声响过了一会儿,就不在有了,他们几个慢慢往那边挪,摸着墙边儿,生怕转角那边是个恐怖的粽子。   “是你们?!”他们还没见着人,倒是听着声音特别耳熟。冯楚天立马反应过来,“是秋南!”   “走!过去。”姜刑把枪暂时收了起来,过去一看,还真是王秋南和金煦。“老七呢?!”   “………………”王秋南低着头,沉默了一会儿,“没了……”   “怎么没得?!”姜刑昨天刚眼睁睁看着虎子从自己面前没了,这今天又少了个老七,真是祸不单行。   “掉进机关里了,没救上来。”金煦坐在墙角,一边给王秋南拍后背,一边说到。   “………………”姜刑也沉默了,不到24小时,他已经失去了两个重要的同伴。“回去给老七他婆娘,还有虎子的老娘,这趟出来得的,必须有他们的一份儿。”   “知道了。”王秋南点点头,他昨晚睡得不好,做了一晚上噩梦,总觉得要出事儿,陷阱机关并不多,但是偏巧不巧,就让老七踩着了,一脚进去,整个人被利刃戳穿,话都没来得及交代,人就没了。   “过来吧,我跟你说说。”金煦看王秋南精神不好,一直照顾着他,他冲姜刑招招手,让他们坐下说话。 第8章 第七章   王秋南、老七和金煦,自从跟姜刑他们几个分开,进了旁边的一个耳室,也在一堆的金银财宝下面发现了一条通道,不过他们三个比较倒霉,还没把通道弄开呢,那起尸的宋志明就蹦跶出来了,老七急了,放了几枪,他们几个才顺利逃脱。从上面下来,他们几个倒是没遇着河流什么的,一直在这墓中瞎转悠。   金煦一边走,一边慢慢看着这座古墓,墓道看起来干净整洁,除了积灰,并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,越走,他越感觉不好。   “秋南,别走了。”金煦赶紧叫住前面的王秋南,“你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儿吗?!”   “我也觉得不太对。”老七蹲下身子,仔细看着地面,“太邪了!他娘的!咋连个虫子都见不着?!”   被他们这么一说,王秋南才反应过来,这地方干净的有些可怕。“这……说不定密封好……”这话说出来,他都不信,世界上,哪有连虫子和微生物都到不了的地方?!除非是在地心。   “你信么?”金煦扯了下嘴角,“小心为妙吧,都仔细点,说不定会有什么暗道机关一类的。”   “知道了。”王秋南拍拍脑袋,一头的灰。只是现在,一切都是未知数,他表面上能轻松下来,心里可一直都是崩着的。   “没事,我在呢。”金煦过去拍拍王秋南的肩膀,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紧张,过来安慰一下。   “谢谢你啊,金老师。”王秋南笑笑,金煦这人,怎么看着都不是靠谱的样子,但此时此刻,却让他有了安心的感觉。   “没事儿,走吧。”金煦亮起手电,走在最前面,一边走,一边暂停脚步观察墙壁。   老七跟在后面,有些不耐烦了,“你这是出来旅游呢?还是下斗摸金?!”   “观光旅游为主,旅游完了,顺便带点纪念品。”金煦冲着老七挑了下眉毛,又接着在墓道里面慢慢晃荡。   “呵……”老七实在搞不懂,老大干吗要把这么个人带下来,简直就是个累赘。不过现在,他们只有三个人,已经跟老大走散了,还是别再出什么别的岔子为妙。   王秋南看金煦那吊儿郎当不知愁的样子,慢慢的也放松下来,跟在他身后,一边走,一边问,“这是什么年代的啊?”   “嗯……看着应该是汉代的。”金煦已经看到了好几块画像石,风格应该是那个时代没错。   “你怎么知道的?!”王秋南看着这家伙,看来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。   “我就是研究这些的,当然知道啦。”金煦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,“你看,这画像石,从风格和题材上看,都是汉代的没错。”   “哦?!原来如此。”王秋南拉着金煦,又开始问都问西的,以前下斗从来没遇着个明白人,都是摸了东西赶紧跑,哪有闲工夫去看这些啊。   “你俩注意点儿!我感觉不太对头。”老七突然听到了一丝细微的声响,本来以为是王秋南他们两个说话的声音,但是听起来又不太对。仔细辨认了一下声音的来源,就在前面。他赶紧看了一眼,这一看,吓得他起了一身白毛汗。“赶紧跑!!!有个东西滚过来了!!!”   “啥?!”王秋南来不及回头去看,就被金煦拖着,撒开腿狂奔。“老七!你看到什么了?!”   “球,应该是机关,就那种,能把咱们都压成泥的大铁球!”其实老七也不知道那东西是从哪儿来的,就看着球在他们身后一路滚了过来,“咱们刚刚可能碰着机关了,不然这东西不会动。”   “可能不小心吧,这里面看来真是有什么好东西,不然也不会修了机关。”金煦一边跑,还回头瞧了几眼,看王秋南跑得气喘吁吁的样子,“怎么样?小朋友,要不要叔叔背着你啊?”   “滚!我才不用呢。”王秋南一点都不想承认金煦的腿比自己的长,只能迈开步子,跟上金煦的速度。   铁球越滚越快,迅速朝着他们逼近,金煦一个闪身,说时迟,那时快,一手一个,拉着他们躲进了一个墙壁凹陷的位置。   “呼……呼……”王秋南捂着胸口喘气,刚刚那铁球擦着他们的鼻尖儿过去了,差池一点,他们就要没命。   “谢了。”老七迅速调整了一下状态,冲着金煦笑笑,刚才他也吓得够呛,要不是金煦机灵,恐怕他们早晚要被那铁球碾成泥。   “没事儿,不谢。”金煦听着那铁球就这么滚了过去,又仔细蹲下身,看看地面,“修得可真够巧妙了,地面其实是斜的,不过坡度很小,咱们一路都没发现,不过看那铁球滚得那么快,可能还埋了磁石吧。”   “这……这是我下过的,最凶险的一个斗了。”王秋南显然还惊魂未定,摸着胸口,心有余悸。“什么粽子啊,机关啊,都遇着了。也算没白来了。”   “咱们下的,可是两个。”金煦指指头顶,“上面那位是宋朝的,这里面躺着的是汉朝的,可跨了一千年!”   “这……这怎么会有两个斗?!”王秋南搞不大明白,他们确实是从上面下来的,他也没多想,听着金煦说是汉代的,也没想那么多,但是一个“一千年”,让他瞬间发现,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儿。   “估计上面那位,也是跟你们一个行当。”金煦拍拍身上的灰尘,又开始观察地形。“古代有些官员,也会私自做些违法乱纪的事儿,不然钱哪儿来的啊?估计那位宋志明,是用自己的陵墓作掩护,也做起了这门买卖。”   “那他死了呢?上面不就封起来了?”王秋南脑子迷迷糊糊的,一时半会儿还没理顺,“感情宋志明还是我们前辈?!”   “也不一定,说不准也有可能,是给他修陵墓的那帮人干的,不过他那陵墓也不大,眼皮子底下动些手脚,让人不发现也难。”金煦思索了一下,信息太少,他能推测出来的,也就这两种可能性了。“不过也不用想太多,反正都是死人了,管那么多干嘛,走吧,现在找到个出路才是关键。”   “走。”老七打头阵,他这回对金煦可有了些改观,看来这家伙,关键时刻还是有点用处的。   金煦看老七的眼神变了几变,也不在意他对自己的看法,扶着腿有点儿软了的王秋南,跟上他的脚步。“怎么样?”   “没事儿,就是有点儿吓着了。”王秋南咽了口唾沫,他是真不想承认自己现在脚在打着颤,要不是金煦扶着,他真是只能硬撑了。“没事儿了,我还行,不用扶了。”   “那好,慢慢走吧。”金煦看他一脸逞强的模样,也没明说,拉着他的胳膊,让他能靠着自己。 第9章 第八章   经过刚才那里一劫,三个人明显谨慎了许多,老七从包里拿出跟登山拐杖,伸长了,每走一步,都要敲一下脚下的石砖才行。三人行动的速度慢了下来,走了没多久,就出了一身汗。找了块安全的地方,他们决定,坐下来休整一下。   大概是一直全身都是绷紧了的,这一坐下来,就不想再动弹了。王秋南掏出表看了一眼,现在是晚上八点多了,从背包里掏出压缩饼干和水,狼吞虎咽地开始补充体力。   “你怎么不吃啊?”王秋南看金煦只是喝了些水,压缩饼干一点没动。“吃的还有,别饿着啊。”   “没事儿,我不饿,你吃吧。”金煦放好水瓶子,又看看手表,“都这个时间了,我看都累了,还走吗?”   “不走了。”老七也明白,现在再走下去,他们只会精疲力尽,说不定出口还没找到,他们几个就要先累垮了。“休息吧,睡够了再说。”   “那好,我守夜吧。”王秋南吃饱了肚子,又有了些精神,看看金煦,帮他把睡袋弄好,“你们先睡吧。”   “晚安。”金煦摘了墨镜,规规矩矩地躺好,看王秋南睁着眼睛,脑袋一点一点的,就知道他肯定困了。“要不先是我来吧,下半夜换老七,接着是你。”   “不用,没事儿,我就是——就是有点儿累。”王秋南睁着眼睛,接着探照灯的光亮,终于看清了金煦的庐山真名目。“原来你长这样啊?!挺帅的。”金煦的眼睛狭长,眉毛很浓,脸型方正,肤色黝黑,鼻梁挺拔,不比时下流行的花美男,这张像明显粗犷了不少。   “那我这样不帅?!”金煦又把墨镜戴上,让王秋南比对一下。   “嗯,这样更帅,你还是戴着吧。”王秋南笑了,昨晚睡觉的时候,灯都关了,金煦才把墨镜摘了,中间他也没注意金煦摘下墨镜的样子,仔细一看,还真的挺有男人味儿的。看老七打起了呼噜,他忍不住捅捅金煦,“我说,你真的有三十八?!看着不像啊。”   “男人都不显老,我看着你也没有二十八,顶多十八。”说起这种话来,金煦那嘴巴特别溜。“小朋友,喜欢大叔这一型的吗?”   “滚!老子喜欢女的!”王秋南使劲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,“赶紧睡觉吧你,我要喜欢男的,也不喜欢你。”   “啧……我伤心了。”金煦假模假样地学着西施捧心的姿势,“你伤透了我的心。”   “别搞笑了,大叔,你要是不困我可困了。”王秋南打了个哈欠,把金煦的脑袋推回睡袋里。“乖,睡吧,晚安。”   “嗯,晚安。”金煦也不反抗,老老实实让王秋南给他把睡袋拉链拉好,闭上了眼睛。   王秋南盯着金煦的脸看了一会儿,实在觉得无聊,又从口袋里摸出根烟,翻了老半天,发现自己不知道把打火机放哪里了,想找老七借个火,但是老七那呼噜震天响,他靠近了,都觉得地在动弹,实在是不敢打扰,就只能这么干坐着。   靠着墙角,王秋南渐渐也闭上了眼睛,实在是太累了,不知不觉,呼噜声也变得不那么刺耳,接着,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。想着自己还在守夜,怎么就能睡了呢?!王秋南一个激灵睁开眼睛,发现自己躺在睡袋当中,映入眼帘的,就是金煦带着青短胡茬的下巴,自己脑袋下头,似乎还枕着金煦的腿。   “醒了呀?”金煦发觉腿上有了动静,低头一看,就见王秋南眼神朦胧地看着自己,真像只小兔子。“你昨晚睡着了,我就替你守着,放心吧,没事儿。”说着,他把手表塞给王秋南,“五点半了,你不多睡会儿?”   “不了,老七呢?!”王秋南发现,震天响的呼噜声已经消失不见,现在这里只有他跟金煦两个。   “放水去了,你不用解决一下?”金煦伸手指指王秋南的腿,“不睡就起来吧,我给你当了一晚上的枕头。”   “谢谢啊。”王秋南爬起来,才发现自己有点儿落枕不说,头也有些晕乎乎的,感觉没睡够,身上还是有些乏累。“我昨晚什么时候睡得?”他记得自己最后一次看表,还是十一点多呢。   “不知道,我十二点醒了,就看你睡着了,把你放进睡袋,你还拉着我不放,我看你睡得不舒服,就让你靠着我了。”金煦看他起身,赶紧揉揉自己的大腿,整条腿已经麻了,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缓过劲儿来。   “那真挺不好意思的啊。”王秋南抹抹嘴边,“我昨晚没流口水吧?!”   “…………”金煦低头看着自己裤子上湿了的那一小片,赶紧偷偷掏出纸巾擦干,“没,你睡相还挺好的。”金煦实在是不好意思说,你不光枕着我的腿睡了一晚,还在我裤子上留点纪念。   “额……我睡觉就是偶尔流口水,一般枕头高了就这样。”王秋南假装没看到他擦裤子的动作,“我也去放个水啊,你要一起吗?”   “不了,我腿还是麻的。”金煦揉了半天,总算好了一些,不过一时半会儿还不敢起身,“你去吧,我在这儿等你。”   “那好,我先去了。”王秋南把睡袋塞进包里,喝了点水,看老七也回来了,赶紧去解决。   他们三个简单休整了一下,吃了东西,喝了水,打算接着找出口。按照金煦的推测,这地方大不说,里面还有各种机关,从昨天他们遇到的机关来看,可能这还是古墓的外围,真正到了里面,危险只会更多。危险越多,说明这斗里的东西越珍贵,墓主人的身份也一定不简单。   走着走着,老七突然蹲下身,看着墙角一处记号,这分明是自己之前刻下的,再走走看,居然还有,老七这人谨慎,刻下的记号,往往也是不同的,但只要是他们自己人,一眼就能看出来,这几个记号,分别是他昨天在不同时间、不同的位置刻出来,现在,怎么都跑到一起了?!   “怎么了,老七。”王秋南看老七表情凝重,发觉事情可能不妙。   “这几个记号,我都刻在不同地方……”老七指指他们走过来的这段路,“你看,怎么都跑到一起了?”   王秋南心里咯噔一下,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,他看看身边正在思考的金煦,拉拉他的胳膊,“怎么办?”   “……别慌。”金煦拍拍王秋南的肩膀,试着让他冷静一点,“机关,昨天我们已经触动了机关,可能里面发生了变化,而我们毫不知情……”   “天呐!这种事,我可就在小说里面见过!!!”王秋南简直不敢相信,这种离奇的情节居然会让自己遇到。   “现代的人能想到,古代的人为什么想不到?这种事早就有了,不要小看古人的智慧,那时候的能工巧匠,可是能把很多想象变为现实的。”金煦也蹲下身,仔细查看几个极好的排列组合,又按照老七的指示,分析着这座古墓机关运行的方式。   王秋南看金煦想得认真,也不敢打扰,恐惧渐渐蔓延开来,他只想赶紧出了这个鬼地方。“有没有可能,这个墓本身就是活的?”他突然想起了自己之前看过的小说情节,感觉更恐怖了。   “也极有可能,都两千年了,不排除这墓成精的可能性。”金煦笑笑,看王秋南紧张,赶紧摸摸他的脑袋,“不过建国以后,不许成精!”   “噗……”被他这么一打岔,王秋南突然没那么害怕了,身边有这个人,感觉踏实了一些。“谢谢。”   “不客气,我们会出去的,放心吧。”金煦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自信,接着去研究记号了。   老七被压抑得快要发疯,他想抽根烟,又怕这里面有什么不安全的气体,想来回走动,又怕不小心触动机关,整个人焦躁不安的,真想做点儿什么,发泄一下。看着脚下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只虫子,他伸脚一碾,就听到了什么响动,那是金属与石块摩擦的声音,再看脚下,地砖微微凹陷,完了!他碰到了机关!   “老七——”王秋南一回头,就见着老七没了,地上开了一个大洞,老七掉了进去,一柄一柄的利刃历经千年,依旧闪着寒光,刺穿了他的身体,血流了好多,咽喉的地方官直接被刺穿,连句话都来不及说,脸上满是惊恐的表情,眼睛瞪得老大,死不瞑目。   “别看!”金煦赶紧搂住王秋南,捂上他的眼睛,“没事,别看,都是番茄酱……”   “你放开!我不怕血!”王秋南推开金煦的手,“我现在只想把他弄出来……下面那么冷……老七肯定不喜欢……”   “我试试。”金煦从背包里取出手杖,放长了,在那机关里面碰了几下,“没事,我下去吧。”   “你?你能行吗?”王秋南狐疑地看着他。   “别这么不信我,当年我们跟着老师下去的时候,有个同学也是直接掉进了机关里,就是我给弄出来的。”金煦拍拍解下背包,扔给王秋南,“你转过去,我怕你吓着。”   “哦,那好吧。”王秋南转过身,一边抹眼泪,一边等着金煦把老七弄上来。他们几个也是后来才凑到一起的,虽然都是话不多的老爷们儿,但是真正配合起来,也都是有模有样的,老七这人,忠厚老实的,前些年拗不过家里,娶了个老婆,孩子刚会说话,本来打算这趟回去就金盆洗手的……“你小心点儿!”   “唉,放心吧。”金煦小心翼翼地用脚触碰了一下机关地面,看着利刃上流淌下来的鲜血,眼神暗了一下,只觉得喉咙一阵干渴。“老七,你放心吧,你家人他们都会照顾好的,你安心地走吧。”说着,伸手将老七的眼睛合上。他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啜泣的王秋南,小声凑到老七耳边,“既然你要走了,最后再贡献点儿呗?你不说话,我就当你答应啦。”说着,他舔舔手指上的鲜血,一口咬上了老七还没僵硬的脖颈。   饮够了鲜血,金煦赶忙擦擦嘴巴,轻手轻脚地把老七的尸体从下面慢慢弄出来。揉揉肚子,这血还没凉透,凑合凑合吧。“老七啊,你可安心吧,都没事儿了。”   “呜呜呜……你别说了。”王秋南抹了把眼泪,没忍住,回头看了一眼,老七的尸体已经不算完整,想带回去,都有些难。“你把他身上的东西取下一件给我,我带回去给嫂子。”   “那……把衣服都扒了,回去还能弄个衣冠冢?”金煦试探性地问了一句。   “太麻烦了,不方便。”王秋南走过去,从老七的腕上取下一只手表,“这个吧,这是嫂子给他买的,当时还在我们跟前儿炫耀了老半天呢……”   “那好,这个也不沉。”金煦拿了老七的背包,又背在了自己的肩上,“走吧,咱们还要活下去呢。”   “好……”王秋南看着老七的尸体,跟着金煦,慢慢挪动步子,越走越远…… 第10章 第九章   “然后我们就遇着你们啦。”金煦叹了口气,把老七的背包递给姜刑,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,还带着老七身上浓重的烟油味儿。   王秋南也从口袋里摸出老七的手表,“这是从他身上拿的,回去好给嫂子有个交代。”   “嗯,知道了。”姜刑的脸上表情僵硬,心里难受,默默收下那块手表,想着回去怎么安排。“既然就剩咱么几个了,那就好好活着吧,走!”   “走。”金煦拉起王秋南,“别难受了,老七也是运气不好,没办法的事,这墓道机关变幻莫测,谁都不知道有什么,只能小心为妙。”   “后面的路,咱们都需要仔细些了。”姜刑紧紧拉着冯楚天的手腕,不让他离开自己半步,“你可千万小心点儿啊。”   “哦,知道了。”冯楚天红着脸,老实让姜刑牵着手。   金煦立马发现了这两人之间不对头,“我说,咱们下个斗,怎么还在这里谈恋爱了啊?!不成啊这!”   “我就谈了,怎么着?!”姜刑知道他跟自己开玩笑,也想赶紧打破悲伤的氛围,就拉着冯楚天走到前面,“秋南,咱们这趟收获太大了,不光能拿东西,我还找了个媳妇儿。”   “那——恭喜你啊……”王秋南回头看看金煦,赶紧走到角落里,捂着心口,这简直了,这趟跑的,到底算怎么回事儿啊?!他看看后面已经接受了现实的贝贝,悄悄过去问他,“他俩什么时候好上的啊?!”   “我也不知道啊,今天早上一起来,俩人就腻腻歪歪的了。”贝贝看看姜刑,看他没注意自己,小声拉着王秋南说话,“你不觉得,这个冯楚天不太对劲儿吗?自从碰上他,咱们这一路,就没有过好事儿……”   王秋南看看冯楚天的背影,他跟姜刑别别扭扭地走着,看起来别扭,但似乎对姜刑还是挺喜欢的,至少手都让他牵了,也没挣开。“谁说没好事了,人家不是成了一对儿吗?”   “但是虎子和老七都没了,咱们被粽子追,还被困在了这里。”贝贝怎么看都觉得这个冯楚天不顺眼,“还有那个金煦,本来咱们计划里可没有他……”   “你想太多了。”王秋南撇撇嘴,要不是金煦,他恐怕早就丢了小命儿。他拍拍贝贝的后背,“别乱想了,现在找到出路才是关键,怀疑只会让你越来越迷茫。”   “唉——我知道了。”贝贝叹了口气,默默跟上大家的脚步。   王秋南的嘴上虽然没说什么,但贝贝的话确实让他有了一点想法,他看看冯楚天,有看看金煦,怎么看,冯楚天都是个跟那天真无邪的家伙似得,无论是说话还是办事,包括他现在被姜刑死死拉住、脸上羞怯的样子,怎么看都是一个没什么心计的大学生。再看看金煦,这家伙虽然看着老奸巨猾,但对自己还是挺不错的,而且到了下面才知道,他确实有些真本事。这两个人,王秋南实在是不知道会有什么问题,他自问看过的粽子不多,但看过的人,绝对不在少数,而这两个人……他看不透。   “金煦,我渴了。”王秋南赶紧小跑几步跟上,拍拍金煦的后背,从他包里拿水喝。   几个人也不知道下面的路会通向何处,只能这样走下去,走着走着,遇到了拐角,金煦就会过去探查一下,测算一下这条路能不能走。越走,他们越发现,现在脚下的路,似乎跟之前的不太一样。   “咱们是走错路了吗?”王秋南也发现了,脚下的地砖都似乎变了一个模样。   “我们可能……越走越靠近里面了。”金煦看着墙上的画像砖越来越多,题材也从一开始的宴饮玩乐,变成了神仙怪兽,估计再往里面走,就该看到西王母、女娲、伏羲一类的题材了,“汉代信仰神仙文化,他们认为人死了以后灵魂会升天,你看这些画像石,都是些神仙题材的。”他一边看,一边给他们几个解释。   “这……那咱们还能出去吗?!”姜刑有些着急。   “你……就那么想出去吗?”冯楚天拉着他的手,也不躲了,也不羞了,安安静静跟在姜刑身边,眼睛里似乎多了些东西。   “不出去干吗?殉葬?”姜刑笑笑,“要是跟你一起,倒是可以考虑。”   “那就考虑考虑啊……”冯楚天小声说到,他看着姜刑的眼睛,“我估计我那些同伴都已经进去了,说不定找到他们,我们还有别的出路。”   “呵,也对,置死地而后生。”金煦点点头,也同意冯楚天的想法,“走吧,说不定这会是一次奇妙的探险经历。”   王秋南有些跟不上这两人的思维,他现在的脑袋完全不知道怎么思考,只能老实跟着大家,机械地寻找下一条路。贝贝一直在他身边,眼神阴郁地盯着冯楚天的背影,“你就真觉得他正常吗?”   “正常不正常,不是你可以说的,现在最关键的是要找出路。”王秋南心里也有些想法,只是他并不想说出来,冯楚天身上确实有疑点,但是他现在是姜刑的男朋友,他相信姜刑,不会看错人的,倒是金煦,这人看着,总觉得比冯楚天身上的疑点更多……   “怎么了?看我看得出神?爱上我了?”金煦一回头,就看王秋南盯着自己的背影发呆,赶紧拉着他,别让人走丢了。   “……你想太多了……”王秋南看看金煦的侧脸,其实真的挺帅的,再看看姜刑和冯楚天,又觉得爱情这东西还真是不可思议啊,说好的直男呢?说弯就弯了啊!   “别看他俩!看我!”金煦把他的脑袋扳了回来,让王秋南的视线重新转向自己,“看我就好了,不要看别人,不然我会吃醋的。”   “你……你也疯了?”王秋南看看金煦拉住自己的手,低头看着脚下,“难不成你是同?!”金煦都三十八了还没对象?!他这条件也不差啊,现在想想,似乎也只有这一种可能了!   “你觉得呢?”金煦笑着,也不多说什么,就拉着王秋南的手,任他怎么挣脱,都死活不松开。“你别乱动了,这里越靠近中心,机关肯定只会多,不会少,你要是万一哪下碰着了什么,我可不一定能救你。”   “哦……那好吧。”王秋南听他这么一说,想起了老七的惨状,只能任由金煦抓着自己,“那咱们出去再算账!”   “好啊,奉陪到底。”金煦一听乐了,偷偷在王秋南的手心挠了两下,看着他的脸慢慢变红,心里默默偷笑。 第11章 第十章   前面的路变得越来越宽,金煦一边在不经意的位置做记号,一边看着在前面的不远处,记号又会重新出现,他现在可以肯定了,这座墓,本身就是活的,如果想要出去,就必须找到关键的核心所在,也就是说,要找到这座墓的灵魂,或者说大脑……不然的话,只要它想,他们就会永远被困死在这里面了。   “这里面的机关,越往内部深入,机关越是多,而且很灵活,前面的如果算四肢,咱们现在,估计就在内脏、腹腔了。”金煦盯着墙上的缝隙,最可怕的是,他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,这里就会发生变化。   “那……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?!”王秋南慌张极了,牢牢抱着金煦的胳膊,也不管他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别的想法了。   “找到它的大脑,然后……”金煦也不知道该怎么叙述之后的状况,只有两种可能,一种是他们出去,一种是——他们永远待在这里。   “那还有多远?”姜刑看了看周围,他也能刚觉到脚下时不时传来细微的振动,这陵修得,简直登峰造极了,曹操那七十二疑冢,跟这个一比,根本就是小儿科,就是不知道秦始皇、汉武帝的陵墓里面,是不是也有这般的变幻莫测。   “……不知道,看它的意思吧,如果它想让我们进去,那就不远了,如果它不想……”金煦沉默了,看着王秋南紧张慌乱的表情,伸手拍拍他的脑袋,“别怕,大家都在呢。”   金煦的话总是有种魔力,能让王秋南的心里安定一些,他看看已经眼眶发红,快要疯魔的贝贝,过去安慰他,“行了,要死一起死,要走一起走,都在呢,虎子和老七都在。”   “别说了!!!!!”现在,贝贝显然经受不起任何刺激,他如同那被一根稻草压倒的骆驼,蹲在地上抱着膝盖痛哭,“我受不了!!!怎么会有这种事!!!直接炸开不就得了!!!干么非要下来!!!现在我们被困死了,你好受了!!!”他指着冯楚天,“就是你!都是你害得我们!!!”   “够了!现在只有我们五个了,大家还要一起出去,你现在指责阿天是什么意思?!”姜刑一把将冯楚天拉到身后,挡在他前面,贝贝的这个状态,已经濒临崩溃,再这样下去,他会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事,谁都不知道。“现在最重要的是,从这里面出去,大家都在坚持着,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紧张、害怕,你要是受不了,趁早离开!”姜刑说的也是气话,看着阿天晦暗不明的脸色,他就有点儿心疼,“阿天,别多想,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你。”   “嗯,我知道,我没事儿。”冯楚天有些尴尬地笑笑,“贝贝,这已经快走到了,你再加把劲儿,很快的。”   “我不信你!!!”贝贝土人冲了上去,一把薅住冯楚天的领口,将他摁在墙上,双手狠狠地扼住他的咽喉,“都是你!!!”   “够了!”姜刑一把拉开贝贝,过去抱着冯楚天,兄弟和爱人,自然是难以抉择,“秋南,贝贝交给你,看着他点儿。”   “好。”王秋南其实也有些怀疑,但是他明白,现在的怀疑都是无端的猜测,阿天确实是半路加入,身上疑点也很多,但他怎么都想不明白,阿天如果真的是想对他们下手,那他究竟是有什么目的?!再说了,路上有那么多机会,老七、自己和金煦都跟他们走散了,那边虎子也早早遇难,姜刑对他死心塌地的,贝贝瘦了吧唧的,怎么看,路上他们都应该下被解决的,而冯楚天现在……嗯……看着刑哥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儿了,算了,宁破一座庙,不毁一桩婚,人家两情相悦呢,就算不信任冯楚天,他也选择信任自己从小到大的好兄弟姜刑。   金煦和王秋南一人一侧架着贝贝,贝贝看起来很不好,刚刚声嘶力竭过后,只喝了点水,现在全靠他们两个拖着走,整个人狼狈极了,头发被汗水打透,一缕一缕的贴着头皮,眼睛通红,嘴唇苍白干涸,面色发黄,看着更像鬼了。   “你们看前面!!!”姜刑走过一个转角,抬头一看,面前豁然开朗,悬崖陡立,下面就是万丈深渊,只有很窄的一座桥,是天然的石头经过后期雕琢而成,上面满是各种花纹装饰,犹如一条大蛇,横贯两边。   金煦对着王秋南使了个眼色,放下贝贝,走过去端着察看了一下,又在桥面上试着踩了两步,“可以走,没事儿。”   “这……这……”姜刑走过去看了两眼,“卧槽!掉下去,连渣都不剩。”   “走吧,只有这一条路了,看来它想见我们。”金煦指着桥的对岸,那边,一扇巨大的石门耸然伫立,高度大约有了十米,“真是壮观……”他打着手电,试图看清石门的全貌,但无奈中间距离太远,只能看个大概。   “哇塞……这里真的不是终极?!”王秋南也顺着手电的光线看了过去,“里面会不会有小哥?!”   姜刑回头给了他个白眼,“就说让你别老是看小说吧,那能一样么!”   “我保证没有小哥,不过有没有行尸,我可就说不准了。”金煦凑过去,故意压低声音,作出恐怖的样子,想要吓一吓王秋南。   “过去也是死,不过去也是,你说呢?”王秋南倒是乐观,抬头冲着金煦笑得露出大白牙,扶着贝贝的腰,“咱们走吧。”   “走!过去看看,也不枉这世间走一遭!”姜刑从背后摸出枪,对着上空放了一枪,只听一声鸣响过后,空气中又传来细微的摩擦声,来自机关的、金属、石块的摩擦声。   “这里还有机关?!”金煦赶紧拿着手电查看头顶,却没发现任何变化,“算了,前路凶险,大家都仔细点吧。”   “阿天,你这怎么了?”姜刑搂着冯楚天的肩膀,就看他表情有些不对劲,小脸儿煞白的,“别怕,有我呢!”   “我……我没事儿。”冯楚天摆摆手,紧紧抓着姜刑的衣服,“你……你要进去吗?”   “当然了,不进去,怎么找机会出去?”姜刑笑笑,在冯楚天的手上拍拍,“别怕了,我会一直陪着你,守着你。”   “真的?!”冯楚天听了他的话,心里多少有了点安慰,“我也想,一辈子,守着你,陪着你……一辈子,一直,永远……”   “那不就得了!”姜刑听了他的告白,伸手挑着冯楚天的下巴,“让我好好亲亲!”说着,在冯楚天的唇上狠狠吮了两口。“阿天,你真好!”   “嗯……你也很好。”冯楚天耳朵都红透了,赶紧把脑袋靠上姜刑的胸口,就听着王秋南在一边吹口哨,可把他羞得啊。   “啧啧啧……可怕!”王秋南看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,这俩人,简直了!“金煦!过来,过来,你也亲我一下试试——”   “哎!马上!”金煦一听,立马颠颠儿地凑了过去,刚弯下腰想偷个香,就被王秋南一巴掌拍开,“你干嘛?!不是你说要亲的吗?”   “我开玩笑呢。”王秋南白了他一眼,“让你亲你就来真的啊?!”   “你说的啊……”金煦委屈地捂着脸,王秋南刚刚那一下子,可真一点儿都没客气,脸上火辣辣得疼,“你看你,你叫我过来,还打我……你打我……”   “你……这样子真不适合‘委屈小媳妇儿’的设定,快拉倒吧。”王秋南也不跟他扯,伸手摸摸他脸,“我下手没轻没重的,疼吗?”   “还成。”金煦放下手,其实也不算疼,他就是逗着王秋南玩儿呢。回头看看姜刑他们已经腻歪够了,正冲着他们挥手,“走吧,叫咱们了。”   “走,前面是那刀山火海,咱也要闹上一闹!”王秋南不知哪来的力气,一把撑起贝贝,跟着金煦他们,上了那只有一人能过的石桥。 第12章 第十一章   石桥很窄,年数长了,面上长着些青苔,又湿又滑的,一个不小心,人就能掉下去。姜刑在前面蹚路,一步一步,结结实实的,用脚底把青苔蹭去,慢慢拉着冯楚天往前面挪。王秋南在后面心惊胆战的,根本不敢往下看,只能走一步算一步。贝贝已经起来了,现在他要是还靠着王秋南,估计早就没命了,他胆子更小,只能趴在地上,慢慢移动。   五人的移动速度,堪比蜗牛了,不过安全第一,姜刑不想任何一个兄弟离开了,为了大家的安全,他就是怕,也要硬着头皮上。为了完全考虑,几人的腰上都栓了登山绳,万一有人掉了下去,剩下的人还能拉他一把,不过就算多了个保障,大家也都是小心翼翼的,绝对不敢掉以轻心。   看着眼前的石门越来越近,姜刑也感觉松了口气,还有三米的距离,只要小心一点,绝对没问题。几人这一路,除了“小心”这两个字,就没说过别的,大家都是一脑门子的汗,等到了石门这边,脱下身上的外套,才都发现,全身上下都已经湿透了。   “他娘的,我身上出的汗,都够拧出一水盆来了。”姜刑脱下身上的几件衣服,一身的汗黏在身上也够难受了,“等会儿吃点儿喝点儿,里面还不知道是什么呢!”   “成,不管怎么样,先吃饱了再说。”王秋南支上酒精炉,把仅剩的一些挂面拿了出来,包里还有几个罐头,一起倒进去煮煮。   过了没多久,罐头的肉香就开始飘散,王秋南找出几个杯子,给大家分食物。“金煦,你不吃吗?”他看着金煦面前的东西一点儿没动,“阿天,你怎么也不吃啊?”   “没事,我不饿。”冯楚天坐在一边,抱着矿泉水瓶子小口小口抿着,“你们吃吧。”   “不行,你从昨天就没怎么吃东西,必须吃!”姜刑说着,把自己的那份塞到冯楚天手里,“我看着你吃!”   “可……我真的不饿。”冯楚天低头摸摸自己的肚子,“我包里有吃的,昨晚你睡着了,我吃了不少……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。”   “啊——那你多少也吃点儿啊。”姜刑听了,心里多少有点儿不舒服,不过他根本不在乎这些,“来,张嘴,我喂你。”说着,筷子已经伸到了嘴边儿。   “卧槽!你俩能不能注意点儿!”王秋南这下是真看不下去了,“等咱出去,你俩找个咖啡馆,好好的你侬我侬成么?”   “啧啧啧,毛病真多……”姜刑无奈地放下手,看冯楚天小口小口吃食物,也不再多说什么了。不过他看了一眼金煦,奇怪了,这东西有那么难吃吗?怎么一个两个都不想吃啊……“金老师,你要是吃不下,可以都给王秋南。”   “正好,我今天早上吃撑了,给,秋南,多吃点儿。”金煦一听,似乎如蒙大赦,把食物塞给王秋南,“早上吃太多了,一直没消化完,不信你摸。”说着就拉着王秋南的手,放到自己肚子上。   “你这大早上都吃了什么啊?”王秋南也没客气,摁了两下,“那还是算了,我吃吧,你别吃了,免得真撑着了。”   金煦笑笑,“我胃口本来就不大。”他那是不好意思说,这一肚子,可真没白白浪费老七的命,不过,他也是真撑着了。   贝贝在一边坐着,一边吃东西,一边盯着熄灭的酒精炉,不知道在想些什么,偶尔抬起头,阴鸷地盯着冯楚天,似乎恨不得在他身上,戳出百八十个洞来。一顿饭吃得不算太快,姜刑抹了把嘴,拿出手表看了一眼,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了。吃完了东西,五人重新整理过东西,向着那厚重的石门前进。金煦掏出相机,忍不住一阵狂拍,要不是这门太大,真恨不得给搬家里去。   开门这种事,还是贝贝擅长,几人围着石门开始找机关,找了没一会儿,冯楚天这边就发现了一个小机关。“我找到啦!”   一看找到了机关,贝贝赶紧过去,从口袋里摸出各种小工具,就是一阵鼓捣。听着熟悉的摩擦声,石门一阵晃动,缓缓向一边挪开。门开了!贝贝迫不及待地第一个冲了进去。   “啊——”就听着贝贝一声惊叫,四人冲上去一看,脚下是一层一层的台阶,贝贝刚才冲得太猛了,直接摔了个狗吃屎,趴在地上不动弹。   姜刑上去,伸腿踢了两脚,“唉——赶紧起来,别装死。”   “我牙掉了……”贝贝捂着嘴爬起来,就看着满嘴都是血,“地面太硬了,门牙没了……”说话还直漏风。   “回去给你镶个金的。”王秋南过去看了一眼,使劲儿忍着没笑出声儿来。“成了,走吧,嘴擦擦。”他从身上摸了快纸巾递给贝贝,“还用我扶着你么?”   “不用了。”贝贝拿纸捂着嘴,跟着他们一点一点往下走。   棺椁被放在正中间,周围是个圆形的场地,全是台阶,金煦看了一下墙壁,都是各式各样的神仙纹样的画像石,他看了几眼,没再多注意,神仙形象被雕琢巨大,看多了有点儿吓人。这石阶修的跟小剧场里面似得,一层一层的,倒是挺整齐,中间的棺椁看着也挺大,石棺材,上面刻着些字。石棺四周放着几个巨大的木箱子,上千年下来,还能保持住,也不容易了。王秋南看了两眼,估计随葬品就在这里面了吧?   “金煦,这些能开吗?”王秋南对着箱子跃跃欲试,想要看看里面究竟放着的,是什么稀世珍宝。   金煦的注意力都被石棺上面的文字说吸引,西汉初期与秦朝一样,使用篆书,到了后来慢慢发展,开始使用隶书,而这石棺上的,还是篆书,这要解读起来,可真要下功夫了。“啥?箱子?你小心点儿啊。”   “快,贝贝,开箱子!”王秋南已经把东西全都拿了出来,跟贝贝一起开始捣鼓。箱子并没有上锁,更没有任何机关,不过年代太久了,上面的金属已经被锈蚀,死死的卡在一起。没办法,只能强行用蛮力给它弄开。   “你们弄这麻烦的,让开。”姜刑拔出枪,对着锈死的地方就是一枪,箱子立马就能开了。他拿着手电凑过去一看,箱子中都是些金银制作的杯子、盘子,还有些是铜的,看着并不是十分华丽的模样,似乎应该是墓主人生前用过的那些。“看什么?赶紧装啊!”   “哦,好!”贝贝立马反应过来,扯开背包,赶紧往里面放东西。王秋南的兴趣并不在此,他又看看附近的几个箱子,拿着工具箱打开它们。   “秋南,别开!”冯楚天突然出声阻止,跑过去一把拉开王秋南。微微打开的箱子缝儿里,冒出阵阵黑烟。“有毒!”   几人一听,赶紧捂住口鼻,等黑烟散了一些,才敢过去查看。这个箱子里面盛放的东西似乎有点儿特别,被一层褪色的丝被盖着,王秋南套上手套,仔细解开丝被,下面出现的,是一具动物的白骨,“这是?”   “……”冯楚天沉默了一下,“它叫飒飒,跑起来很快,像风一样,是条好猎犬。”   “啊?这上面写了名字吗?”王秋南对着这具动物骸骨看了老半天,有在箱子上找找,“你怎么知道的?!”   “哦,这是狗的骨骼。”冯楚天也没说什么,上去把丝被重新盖上,“看来这里面应该没什么东西。”   “哦,那我们接着开别的!”王秋南显得很兴奋,对着下一个箱子摩拳擦掌。他从姜刑那里要来□□,对着箱子口扣动扳机。箱子很顺利地被打开,里面放置的,是比之前的金银器更华丽的物件儿,衣带冠袍,无一不精,无一不美。   贝贝凑了过来,见这里面的东西更好,立马把之前拿的都清了出来,放里面放金银饰品。“我的我的!都是我的!!!”漏风的门牙让他有些吐字不清,一见着这些宝贝,贝贝眼中露出一种癫狂的神色。   “闭嘴,别乱说话。”王秋南赶紧捂着他的嘴,这斗下面有禁忌,有些话可不能乱说,尤其还是在主人身边,“对不住,哥儿几个借您的东西出去糊口,谢您的大恩大德。”说着松开贝贝,对着石棺磕头。   “呵——能不能出去还不一定呢……”贝贝装了一半儿,突然想起来,他们现在是进了主墓室没错,但这里根本没有别的出口,想要把东西换了钱花,似乎有点困难。   “别乱说!”姜刑有些生气,这时候,最忌讳这样,上去踢了贝贝两脚,“不会说话就别说!”   “对不住,犯您忌讳了。”贝贝扯着嘴角,嘴里去了两颗门牙,笑得有些阴沉。   姜刑看着他那笑,不禁有点背后发凉,“犯不上,就是别得罪了里头那位,人家才是金主,别犯了他的忌讳就成。”他指指石棺,也跪下,朝着那边拜拜。“大恩大德,没齿难忘。” 第13章 第十二章   贝贝没管他们,贪婪促使着他接着去开下一个箱子。箱子很快被打开,里面放着的东西,有让人摸不着头脑了。“这是什么?木偶?!”手中的木偶雕刻精美,身上穿着丝绸衣裳,衣冠整齐,衣服上缀着珍珠宝石,腰带也都是玉石制作,跟之前箱子里的十分相似。   金煦突然耳朵竖了起来,脑子里面刹一下闪过了好多东西,“别乱摸——”可惜,他说话有些晚了。   贝贝一生都没见过如此恐怖的画面,那木偶竟然像是活了一样,紧紧抓着他的手,嘴里发出“桀桀”的笑声,而且力道极大,根本扯不开。“救命!!!快!救救我!!!”   姜刑一看,对着木偶开枪,这木偶也不知道是用哪种木头做的,枪弹火药对它根本没用,“贝贝!!!”他想上去救人,却被冯楚天死死拉住,“阿天,你放开我!”   “危险,别过去……”冯楚天话还没说完,那木偶就顺着贝贝的胳膊爬到他身上,脑袋凑到他嘴边,没过多一会儿,贝贝就像是个泄了气的气球,只剩下一层皮,滩在地上。   “这……这……”王秋南离得很精,就看那木偶从贝贝的皮上走了下来,一边发出刺耳可怕的笑声,一边向自己这边走来,他吓得不敢动弹,眼睁睁看着木偶越走越近,自己难道只能等死?!   “滚!你这鬼东西!”冯楚天过来,一脚把木偶踢得老远,“吃了一个人还不够吗?!”   “桀桀”——那木偶眼看着被踢了老远,倒在了地上,接着又像人一样爬起来,关节活动十分灵活不说,表情越来越狰狞扭曲,嘴巴长得很大,黑洞洞的嘴巴,刚刚一瞬间,吸走了贝贝的生命。它在继续向这边走来,姜刑没办法,开了几枪,子弹用光了,也没阻止这个木偶,急中生智,他知道这东西是用木头做的,赶紧掏出打火机,点燃了火苗,也不晓得管不光用,如今这情况,只能搏一把了!   “啊——”木偶就是木偶,见着明火,立马就不敢接着动了,姜刑赶紧把打火机扔过去,火焰瞬间点燃了木偶身上的衣服,也顺势烧了它的身体。就见这木偶身上燃着火焰,四处乱窜开来,一边跑还一边尖叫着,在地上不断翻滚,想把火焰扑灭。   金煦被它吵得,实在是觉得烦,汉代时巫术还在,木偶就是施展巫术过程中的一项重要的道具和媒介,从贝贝打开箱子说了声木偶,他就立马反应过来,知道情况不妙,只是没想到,居然是个这么厉害的家伙,一出来,就把人吸了个干净。   “该死的东西!”金煦说着,从身后掏出把匕首,狠狠□□木偶还在燃烧的身体当中。这匕首不知是什么材质的,从那木偶的天灵盖,像是切豆腐一样劈开了一半。只听一声巨响,木偶竟然爆炸了,四散的碎片到处都是,从烧黑的木块当中,还流出了鲜红的血液。   看着四散的碎片和鲜血,王秋南坐在地上大喘气,贝贝就在自己眼前消失了,让他胆战心惊的,就算下载木偶消失了,他也不敢挪动半分。看着金煦手中那寒光乍现的匕首,对于这些东西,他懂得不多,但他看得多,也就一眼能认出来,那把匕首,绝对不简单,就连它的主人……也许也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。   “这东西简直成精了!”姜刑也是吓着了,拉住身边的冯楚天,“你也是个胆子大的,还赶上去踢?!”   “我……我……”冯楚天摸摸脑袋瓜子,“我也是怕它再害人去。”看姜刑出了一脑门子的汗,赶紧扯着袖子给他擦擦。   “他是不能害人了,可你还在。”金煦把匕首放在衣服上蹭了两下,好像刚才沾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。   “你……你说什么呢……”冯楚天躲到姜刑身后,不敢正眼看金煦。“我……我可什么都没做……”   “你要是真的什么都没做,我们会被困在这里,啊?”金煦站起身,他本身不是研究语言文字的,所以读起那些篆书有些吃力,不过就在那木偶尖叫之前,他刚刚有了些发现。“冯少将军,能不能说说,你是怎么出来的?还有,你这衣服、鞋子、包儿,都是是哪来的?头发谁给你剪得?!”金煦倚在石棺上,伸出食指,用指节轻轻扣着棺材,发出沉闷的声响,“你不是应该在这里面吗?”   “我……我……没人……我……”冯楚天这下彻底说不出话,手里攥着姜刑的衣摆,“我不害人……我……”他生怕姜刑生气,又不敢去看他。   “阿天……他说的是什么意思?!”姜刑似乎听明白了一些东西,“你……是人是鬼?”   “我……我已经死了。”冯楚天显得有些垂头丧气的,紧握着的手也松开了,“对不起,我已经不是人了……”他抬头,身上立马发生了变化,衣服从简单的冲锋衣、运动裤,变成了广袖长袍,头发也变长,梳得油光整齐,用发冠固定。“之前有人进过上面的宋墓,东西都是他留下来的,我只是学着你们当代人的样子,变化出来。”他眼神迷蒙地盯着姜刑,只是不再敢去触碰,“哥……你说得对,我喜欢你。”   “你……”姜刑退后了几步,生生看着冯楚天身上变了几变,“是你一直把我们困在这里的?!”比起恐惧,他更多的是愤怒。   “是我……是你说的,你要永远陪着我,守着我……”冯楚天露出哀伤的表情,看着姜刑对自己疏离的样子,心中只有难过不安,他又一把抓着姜刑的手,抱着他的腰,拱进他怀里,“哥……”   “你为什么要骗我们……”姜刑痛苦地捂住脸,不敢去看怀里的人,“虎子、老七……他们都是你害的!!!”   “不是!不是我!!!”冯楚天张口辩驳,“白骨滩都是给我殉葬的人,他们……他们早就想抓人下去了,虎子……只是运气不好,不是他,就是别人。”   “那老七呢!!!!!”姜刑抓着冯楚天的肩膀拼命摇晃,“他们都是跟我出生入死的兄弟!!!因为你!!!都没了!!!”他伸手摸了一把泪水,“虎子他家不好,爹早就没了,他娘把他拉扯大,身上一身的病,虎子跟着我们下斗,挣了钱,就是要给他娘买药续命啊!还有老七!孩子还不到两岁!就这么没了爹啊!!!”   王秋南走到石棺旁,仔仔细细看了一下上面的文字,可惜什么都看不懂,扯扯金煦,“这上面说的啥?!”   “冯少将军,卒于弱冠之年,其父为汉文帝时的车骑都尉,汉景帝时任命为楚相,兄长多次抗击匈奴,也是位有名的人物。”金煦简单把上面的内容说了一下,“他随兄长上了战场,可惜不幸遇难,后来被追封为将军,只是历史上并没有这段记载……”   “我不是被敌人杀死的……”冯楚天捂着心口,仿佛自己上一刻还在那十面埋伏的战场之上,下一秒,胸口就被利箭贯穿,而射箭的——“是我哥哥,他放了暗箭,我看到了……刚刚的木偶,白骨滩,还有外面的机关,其实都是给我准备的啊……他们没给我留一点活路……”   姜刑不知道该推开他,还是任由他抱着自己,只是突然觉得,自己累了,这么多年,风里来雨里去,山上挖土,斗下摸金,究竟是为了什么……兄弟一个一个都没了,现在——看看怀里的冯楚天,鬼死没有眼泪的,只是看着他那表情,有泪流不出的感觉,痛彻心扉。“乖,不疼了,没事儿,你还在,我也在……”还是忍不住的,摸着他的头发安慰。   “够了!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!他已经死了!虎子和老七也都没了。”王秋南突然有些同情冯楚天,这人跟自己,跟姜刑一样,都是被家人抛弃的孩子,独自生活在黑暗之中,惆怅寂寥。   “阿天,放我们走吧,要是你想……”王秋南犹豫着看看姜刑那深情的模样,不知道该说什么,“你跟我们走吧,刑哥肯定舍不得你。”他不知道,人这辈子,会有几次刻骨铭心,但看着姜刑这架势,明显这算一次了,如果就这样让他们分开,似乎有些残忍。他回头看了一眼金煦,就见这家伙还对着石棺研究个不停。“你有完没完啊?!这正感性着呢!”   “没,你们演你们的琼瑶剧,我研究我的文物。”金煦抬头看了一眼,扶扶墨镜,露出一个微笑。手也没停着,不断在石棺上寻找着什么。   “可你一个僵尸,干吗研究我的棺材?!”冯楚天不干了,看着金煦已经找到了开棺的地方,就见他使劲一推,自己的石棺就被打开。“你究竟要干什么?!我可没血让你喝。”   “来找你借样东西。”金煦勾着嘴角,笑得深沉,他看了一眼石棺,里面还有一层棺椁,外面包着的,是已经陈旧腐烂的丝被,还有许多精美的器皿、饰物。   “你要的东西……”冯楚天思索了一下,“你拿不走的!”说着,上去一把推开金煦,“那不是你能拥有的,滚!”   “所以……你也不是人……”王秋南这下听明白了,原来一直保护自己、照顾自己的家伙,竟然是只粽子?!这多少有些让他不敢相信。“刑哥!你还是人吧!!!”   “我?我当然了。”姜刑摸摸自己的脸,又看看王秋南,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?他也蒙圈了。“金煦是大学教授来着,我看过身份证和其他证件……僵尸?阿天,你搞错了吧?”   “喂喂,僵尸就不能当教授吗?”金煦倒是毫不在意,理了理额前的头发,“我只是来借样东西而已啊……”   “可你根本不能用它。”冯楚天坐到石棺上面,伸手在里面摸索了两下,“东西我也不知道他们放在了哪里,不过确实在我身上没错,但你也要想清楚,你已经死了,跟我一样,不过我现在是魂魄,而你——是尸体。”   “说的没错……”金煦摘了墨镜,表情有些黯然,“可我也不想这样,我想当人。”   “那你就该知道,你会有什么后果。”冯楚天找了半天,也没找到金煦想借的东西,自己把丝被掀开,又打开里面的内棺。 第14章 第十三章   揭开自己身上一层一层的丝绸、玉片,冯楚天的心情有点儿复杂,姜刑按住他不断颤抖的手,“我来吧。”   “不用,我自己来。”这种体验,算起来还真是挺新奇的,开自己的棺材,在自己的尸体上找东西,冯楚天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,嘲笑着自己,也是够无聊了。   最后一层东西被揭开,大家都吓了一跳,内棺中的冯楚天表情安宁,像是睡了一样,历经千年,也丝毫不见腐坏的样子,只是胸口的地方,还残留着斑斑血迹。   “这……马王堆?!”王秋南看了一眼,又看看一边站着的冯楚天,伸出手指在他身上戳了两下,还有弹性,“要不是知道怎么回事儿,我还真以为你有个双胞胎兄弟!”   “辛追夫人跟他可不一样。”金煦一见着冯楚天的尸身,立马来了精神,“其实我们的差别在于,他死的时候魂魄离开了身体,而我……呵,我也不知道,我现在还有没有魂魄这种东西了。”   “那你就别想了。”冯楚天重新给自己盖上丝被,还在上面拍了两下,似乎是想哄着自己睡觉。   “阿天,别说了。”姜刑最见不得他那笑得跟哭一样的表情,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,“出口呢?在哪儿?”   “在那边。”他指指地上那几个箱子其中最近的一个,“当年他们把我放进来,大门早就被封死了……那下面有一条通道,你要走就走吧。”冯楚天指着一个方向,仿佛用尽了身上的力气,表情落寞而伤感。   “跟我一起走吧。”姜刑拉着他的手,想将他带离这阴暗的世界,“其实我倒不在乎你是人是鬼,反正干我们这一行儿的,天天也是不人不鬼的……”   “不,我根本没办法离开。”冯楚天指着周围,“我哥他把我能出去的路都封死了,鬼有鬼的路,人有人的路,你们可以走了,我……”   正说着呢,王秋南已经把箱子打开,撤掉下面的箱底,果然有一条密道。“我不知道你们每个人究竟心里头藏着什么鬼,我这辈子,没对不起谁过,做人也没那么多小九九,这趟进了这墓,也纯粹是误打误撞,阿天,你的东西,如果你同意,我们就带走,如果你要留着,我们如数奉还。”   “不用了,你带出去吧,还有那几个箱子,里面应该还有我之前用过的刀剑一类的,喜欢你就带走吧。”对于这些东西,冯楚天丝毫不在意,自己孤独了千年,能有他们过来陪自己说说话,聊聊天,已经很难得,对于这些死物,他没有丝毫的留恋。   听了他这话,王秋南也不客气,从附近的几个箱子里面,又找出一些东西,果然有冯楚天说的,刀剑之类的武器,装饰精美,看起来就市价不菲了。他回头看了一眼金煦,只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,这家伙藏得太深,一路以来,也不知道几句话是真的,几句话是假的,亏得他还有点儿心动了呢……   姜刑在一边不为所动,难得看上了一个人,想跟他长长久久,可阿天根本不能离陵墓,这可愁死人了。“你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?!”   “要是能走,我早就投胎去了。”冯楚天摇摇头,看王秋南装得起劲儿,还主动过去帮他挑拣一番。   “你们走不走无所谓,我只想知道,那块石头究竟在什么地方。”金煦垂着手,他来这一趟,研究上面的宋墓是假,到下面的汉墓才是真。“上面那宋兄,该不会也是打着那石头的主意吧?不然我们也不会从那洞口进来。”   “确实,你说对了,他们一伙人,不知从哪里得到了石头的消息,做梦呢!长生不老,根本就是传说。”冯楚天一边往王秋南的包里塞东西,一边回答金煦的问题。“其实我也很奇怪,那石头如果真的是女娲石,我不是应该起死回生吗?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阴森森的地方?!”   “呵——你说得对,我也只是在文献资料上看到过一点记载,之后推断出来的,如果那真的是传说中的神物,你也不至于躺在石棺里面。”金煦找了半天,也没见到自己想要的东西。“传说女娲补天留下的神石,确实出现过,只是古代战乱频发,我废了几百年的时间,想让自己重新做人,可惜了,又是一场空……”   “如果它真的能让你重新做人,那我很愿意拿给你用,毕竟对我已经没用了。”冯楚天撇撇嘴,他也搞不懂,为什么兄长会把这么珍贵重要的东西放进自己的墓穴。“也许他们只是拿我做试验而已,如果成功了,我还是会死……不过也好,他们也没有长生!”   “石头?!试验?!”王秋南突然脑子一动,想起了自己之前看过的小说。“阿天!你是心口被刺才死的,是吗?”   “是,哥哥一箭射过来,假装是在瞄准敌人,其实我看到,他当时瞄准的就是我。”冯楚天如今想起来,也是一阵心痛,为什么兄长要与他同室起操戈,自己明明什么都不会跟他争,父母也更喜欢兄长,难道……“等等!我可能知道了!”   “我也知道了……”王秋南跟冯楚天一对视,两人脱口而出:“心!”   四人赶紧七手八脚地扯开乱纪八糟的绫罗绸缎,重新又把冯楚天的身体挖了出来,姜刑上手摸了一下,冰凉的一片,绝对没气儿了,王秋南不好意思,看着姜刑,“赶紧的啊,你家的,你来。”   “我舍不得……”姜刑抱着阿天的身体,又转头看看他的魂魄,“阿天,真的有女娲石吗?”   “不知道,我只知道他们似乎用我做了这个试验,而且失败了,东西在不在,我也不确定。”冯楚天摇摇头,他从来没感觉自己这么窝囊过,活着的时候就够没用了,死了以后,也是个糊涂鬼。“要不还是我来吧。”看他们都没动手,冯楚天只好亲自上手了。   解开一层一层的衣服,冯楚天没有丝毫犹豫,好像自己手中的,不过是一个物件儿,也对,他本人就在这里,身体,也不过是曾经活着的证明。心口的空洞已经不见了,被人用丝线缝合起来,他一点一点拆了那些密密麻麻的线,好像一瞬间,自己也解脱了。伤口早就不出血,拆了线,用手轻轻拨开,冯楚天没有丝毫的感觉,里面果然有东西,他看看金煦,把手探了进去,果然摸到了一块冰凉的石头。   “给,你要的。”冯楚天一把掏出石头,没有丝毫的犹豫。石头离体的那一刹,尸身也发生了变化,皮肉毛发瞬间化为灰烬,只有森森白骨,还躺在原主人的怀中,空洞的眼睛,似乎还在审视着这个悲凉的世界。冯楚天把骨骸重新放回内棺,“带着东西走吧,我也该睡觉了。”说着,他重新躺回棺材里,把散乱的绫罗整理好,盖上了被子。   金煦拿着石头看了半天,“谢了。”说着还帮冯楚天掖掖被子。石头不大,不过成年男子拳头大小,颜色漂亮,青黄赤白黑,五色俱全,上面的纹理像是一条一条的血管,纵横交错着,可惜,现在看着,它也只是一块石头而已。   “阿天……”姜刑留恋地看着石棺,他从没这么伤心过。喜欢一个人,从一见着他,就觉得他像一道光,照进了自己的生命里,他的笑容单纯而清甜,靠着自己的时候,崇拜而又依恋,他跟自己说他的家世,说他的家人,总带着伤感和惋惜,他想让自己成为他的家人,又有什么不行?也许他从事这个行当,也只是为了遇到他吧……这个活在黑暗中的孩子,跟自己又有什么不同呢?也许自己会爱上他,就是因为那双在黑暗中,也无比纯净的眼睛。   “刑哥!走了。”王秋南已经整理好了行囊,出口也已经完全被打开,下面传来阵阵的冷风,似乎这里通向的是地狱。   金煦把石头收好,拿上背包,跟在王秋南的身后,看着姜刑发红的眼圈儿,突然心里有些发闷,“走吧,姜刑,我们该回去了。”   突然,姜刑脑子中闪过一个想法,他握着阿天的手,回头说:“你们走吧,我说过,我要一辈子守着他,陪着他。”说完,翻身跳进了棺材,瞬间合上了盖子。   “姜刑!!!!你疯了!!!!!”王秋南立马扔了背包,赶紧想把棺材推开,“金煦!!愣着干吗?!来帮忙啊!!!”   “哦,好!”金煦也愣住了,赶紧上去帮着王秋南一起推。使了吃奶的力气,石棺纹丝不动。“姜刑,你可想清楚了!一辈子可不是那么随便的!”   等了一会儿,空气中只剩沉默,王秋南拼命砸着棺材,想把姜刑拖出来,“你丫的赶紧出来啊!还等着你回去分钱呢!!!”   金煦倒还算冷静,他抚摸了两下石棺,“姜刑,你想好了,就敲一下,我们就知道了。”   “嘭”,石棺里传来清脆的响声,姜刑敲的,只是他现在没什么力气说话,进来才知道,石棺密封很好,空气根本进不来,他憋得已经有些意识模糊,只听着王秋南在外面哭喊,还有金煦说的话。姜刑有个习惯,说是习惯,也算不上什么习惯,他平时很少喝酒,除了必要的场合,绝对滴酒不沾,因为就这种东西,会麻痹他的神经,影响判断,不过此时的感觉,他真的觉得自己醉了,醉在这场不可思议的梦里,如果这是梦,只愿长醉不愿醒,至少在这里,有个人愿意跟他一辈子,相互依偎着。   “唉——你这是何苦呢?”冯楚天搂着姜刑的腰,脑袋轻轻靠上他的肩,“你真的想好了?不后悔?想好了,我就不放你走了。”   “想好了,从来没这么想歇一歇了。”姜刑抱住冯楚天,可惜只能感觉到骨骼的凉意,“阿天,我说了,陪着你,守着你,你也要陪着我,知道么?”他是个孤儿,从小,在他的世界里,只有冰冷和孤寂,如今多了一个人,这种感觉,实在是太美好了,美好到让他愿意为了这一切儿奋不顾身,去拥抱那一刹那的温暖。   “嗯,知道了!”冯楚天笑笑,轻轻挥了下手。“哐”的一声,石棺最外层的盖子也合上了,现在,这个世界里,只有他们两个了。   王秋南瞪着眼睛,刚刚还是金煦手快,才把他拉开了,不然这手就废了。“他……就这样了?!”王秋南捂着脸,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,什么古墓,什么鬼魂,什么女娲石、僵尸,自己的好兄弟,就这样留在了里面,怎么能让他安心?   “走吧,这是他自己的选择。”金煦拉起不住哭泣的王秋南,领着他走向密道,头顶的机关已经封好,以后,再也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们了。 第15章 第十四章(正文完)   密道的出口就在不远处的树林里,金煦挖开头顶的泥土,拉着跟自己一样灰头土脸的王秋南钻了出来,“走吧,前面还有活儿没做完呢。”   他们回到宋志明的墓穴口,重新把土填了回去,金煦看看附近周围,又找来些干土撒了上去,看看一边还在一铲子一铲子机械挖土的王秋南,上去一把夺下他手里的铲子,“秋南!你醒醒!这是姜刑自己的选择!他愿意留在下面陪着阿天,是他自愿的!”   “自愿的……自愿的……”王秋南盯着地上的泥土,喃喃自语,手里没了铲子的支撑,他一屁股坐到地上,看着天逐渐亮了起来,他有些迷茫,身体乏累,但怎么都没办法闭上眼睛。   “秋南,乖,睡一觉吧。”金煦倒是不困,他睡不睡并没有什么区别。将王秋南的眼睛盖上,轻轻把他抱走,“睡吧,什么都等睡醒了再说。”   身下能感觉到晃动,似乎他正在车上,金煦呢?!王秋南睁开眼睛,发现自己正躺在车后排座上,前面金煦开着车。这车来的时候是六个人,离开的时候,却是剩他们两个了……   “你醒了?”金煦从后视镜看到王秋南坐了起来,“再睡一会儿吧,你这才睡了一个小时。”   “哦,好。”王秋南现在不想回忆起太多悲伤的事,他闭上眼睛,耳边传来轻柔的音乐,金煦打开了音响,找出些舒缓的歌曲放来听,没过多久,又听到后面传来均匀的呼吸声。   一边开车,金煦一边思考着,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后面给他们擦屁股,把人带出来,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,为什么还要封死墓道口,为什么还要把这个小朋友带回去……冷血冷心如他啊,难得也为了世间的真情感动了一把,算了,就当为看这场戏买单了。   王秋南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,外面已经是大太阳了,自己躺在宾馆的床上,身边一个人都没有。他起来看了一眼手机,下午两点,宾馆还是前两天他们住的那个,身上的泥土已经被冲洗干净,脏衣服被扔在一边,金煦不知所踪。   下床从热水壶里倒了杯水,还是温热的,一回头就看电视遥控下面压住一张字条,落款是金煦的,没有别的,一串电话号码而已。王秋南按照电话拨了过去,没过多久,电话就接通了。“喂……金煦……”   “你醒了啊?”金煦的声音听起来很愉悦,“你们的东西都在,放心吧,我有点事儿,先回学校了,房费我已经付过了,你住一晚再走吧。”   “哦,谢谢你。”王秋南点点头,不知道接下去该聊些什么,呆呆地捧着手机发愣。   “我的手机号你存一下,等会儿我把我的地址发给你,有空过来找我玩儿啊。”金煦正坐在回途的大巴上,身边的包里,还放着这次探险之旅的纪念品。“秋南,别忘了我……”   “哦……”王秋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,金煦的声音让他觉得忽远忽近,这人……不对,金煦不是人,究竟能不能信任?他不知道,只是现在,只剩下他一个了。   王秋南挂断了电话,把金煦的手机号存好,去卫生间洗了把脸,等出来的时候,手机上就多了一条短信,是金煦发来的,一个地址,他的一举一动,似乎很有诚意,但始终都让王秋南摸不着头脑。这人跟着他们下斗是为了阿天身上的女娲石,步步为营,事事算计,虽然他并没有伤害任何一个人,但似乎,他们之间的距离,只会越来越远。   外面的天气很好,而王秋南的心里,只有无限的惆怅,他倒在雪白的被单上发呆,盯着水壶不锈钢面的反光。不知道过了多久,手机突然又响了起来,他看了一眼,是金煦打来的,考虑了一会儿,还是决定接通。“喂,你还有什么事儿吗?”   “没,就是想告诉你一声,我到家了。”金煦拿着手机,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,“还有,记得来找我,你的东西在我这里。”   “啊……东西?!”王秋南赶紧起来,把身边的背包翻找了一遍,从底下带出来的一样都没少,看来看去,实在不知道金煦拿走了什么。“你拿了什么?!我没发现啊!你这混蛋!耍我呢!!!”   “没啊,不信你脱下衣服看看……”金煦露出狡黠的笑容,默默挂断了电话。相信过不久,王秋南就会给他打来的。   电话那头传来“嘟——嘟——”的忙音,王秋南举着手机,思考了好半天,决定脱下衣服看一眼,不看不知道,他觉得,自己之前真的是错估了金煦这家伙,赶紧调出通话记录,立马给他拨了回去,一接通,他就恨不得把金煦八辈祖宗都问候一遍。“你他妈的有病啊!!!卧槽!!!你他妈的变态啊!!!你拿我内裤干什么!!!”   “别气,纪念品而已。”金煦听他骂够了,慢慢把手机放回耳边,“我说了,你会来找我的,我等你。”说着,又一次挂断了手机。   王秋南看着手里的手机,恨不得给他砸了,一条内裤确实不怎么值钱,但是自己的内衣在别人手里,尤其还是个变态僵尸手里,怎么都不舒服,王秋南从包里拿出一条换洗的穿上,下楼吃了点东西,算了,这家伙,后会有期!   金煦半躺在沙发上,从包里取出宋志明墓里的那个酒杯,还有一条看着挺新的内裤,他相信,在不久的将来,小朋友一定会送上门来的,“小朋友,我等着你哦。”   番外一·盛夏 第16章 番外一·盛夏 第一章   在宾馆睡了一晚,王秋南把租来的车退掉,踏上了回家的路。家?这个字眼真是陌生的可以,不过就是一处房子而已,不过现在最重要的,是把那些货先去销掉。   老北京的胡同里面,藏龙卧虎,王秋南七拐八拐的,来到一处老四合院门口,没有门铃,两只纯铜的门环叩了几下,就听里面传来响声。门开了,一个头发全无、须眉洁白的老大爷开的门,手上还提着鸟笼,一对儿牡丹鹦鹉叽叽喳喳的,叫得正欢实。   “来了。”老人放下鸟笼子,警惕地看了一眼周围,见没什么人,“进来吧,你说你这孩子,来看爷爷,还带这么多东西。”说着闪开身,让王秋南进屋。   “来看您老,东西肯定不能少啊。”王秋南的手上拎着几个大大的礼盒包装,只有他们自己知道,这里面,都是挖出来的明器。   老人领着王秋南进到一个方面,上下打量着他,“怎么今天是你来?刑哥呢?”   王秋南低头沉默了一会儿,“折在里面儿了……就我和同行的一人出来了,姜刑他……唉——算了。”他叹了口气,姜刑这情况,整的跟梁山伯祝英台似得,直接跳棺材里,跟阿天比翼双飞去了,这该让他哭还是让他笑啊?!要不要随个份子啊?!给人民币还是铜钱啊?!   老爷子看着王秋南那表情,心里暗道着,怎么这么奇怪?难不成姜刑跑了?!反正东西到手就行,管它那么多的呢!“行了,你也别太伤心,知道你俩从小一块儿长大的,感情深,但是人没了也没办法,唉……刑哥那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,可惜了啊……”   “嗯……没办法的事。”谁让他看上个千年老鬼了呢?!王秋南扶着额头,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,只想着姜刑和阿天在下面过得好不好,现在查得紧,手里的东西还是留不得,赶紧换了钱,该干嘛干嘛去。“先看看货吧,这次的东西,保证您喜欢。”说着把手上的几个盒子打开从里面取出几样东西。   “这……你们不是找了个宋朝的挖吗?!怎么还有这么多汉代的!”老爷子到底是老辣,一眼就看出了东西的年代,“难不成宋朝的那位跟你们是同行?!”   “还真让您说对了,没错,是同行,这回的收获也算不错了,直接挖着了汉代的东西,算是运气好了。”王秋南摸摸那些曾经属于冯楚天的东西,这些他都要拿去换钱,虎子的娘还等着医药费呢,老七家娘俩的抚养费,还有贝贝家的抚慰金,也要从这里面拿。“您老看着估个价,我现在等着钱用,这单子出去了,我以后就金盆洗手了。”王秋南从口袋摸出根中华,随手点了火,一口一口吸着。   “那成,东西先放着,回头我给你打卡上,这个数,你看成吗?”老爷子伸出三根手指,捏了个七,在他眼前晃了一下。   “少了点儿,汉代的,您又不是不认识,这些东西,折了我们四个人,绝对不止这个数。”王秋南一根手指数着,使劲在老爷子眼前摆了两下,“至少这个数,不然对不起他们。”   “成!这个数就这个数,毕竟东西不错,又是你最后一单子,爷爷我出得起这个价钱!就当给刑哥他们几个……一点儿心意了。”老爷子也是个痛快人,看着那几个汉代的玉带扣,怎么看怎么喜欢,还有那些个宋代的瓷器,这要放拍卖场上,绝对是个好价钱,还有一堆的冤大头哭着喊着要买回家,到时候,一定能翻上好几番。   “那成,东西放您这里了,慢慢看,慢慢玩儿,我先走了,改天再来看您。”王秋南放下东西,他拎来的礼盒里,也真的有几样营养品,“您老记得吃啊,别放坏了,都是孝敬您的。”   “哎哎,知道啦知道啦,就你小子懂事儿。”老爷子看这几样心仪的东西,乐得满面红光。“我要是有孙女儿啊,肯定让你当我孙女婿,就你小子乖。”   “得了吧,我这什么都没有的,您孙女儿跟了我,不得吃苦啊。”王秋南吐出嘴里的烟蒂,扔到院子的垃圾桶里。“爷爷,我走了啊。”   “走吧走吧,有空过来啊。”老爷子出门送他,看王秋南渐渐走远,立马回屋关上门,继续欣赏他的宝贝。   王秋南走在路上,现在已经是初夏了,北京城的天气越来越热,他穿着短袖,到路边买了根雪糕放嘴里慢慢含着。小时候,他和姜刑看着人家吃雪糕,就特别眼馋,只能盯着看,柜子里的雪糕,他们想都不能想,后来孤儿院的条件好了点,他们也能吃雪糕了,不过都是最便宜的那种冰棒,他俩还能吃得特别开心。现在随便就能买根儿奶油的了,但是那个跟自己一起馋雪糕的兄弟已经没了……   夏天绝对不是一个适合伤感的季节,走在枝叶茂盛的梧桐树下,王秋南掏出手机,刚刚来了一个短信,自己的□□里,又多了一千万。王秋南叼着雪糕蹲在路边,开始拿手机银行转账。虎子家的两百万,老七家的两百万,贝贝的两百万,还有……姜刑的不用说了,他原本□□里的钱已经被自己转出来,他俩都没什么亲人,连个可以转让遗产的人都没有,说起来还真是够可悲了。对了……还有一个人。王秋南这才想起来,金煦的呢?之前也不知道他跟姜刑谈了价钱没,现在拿到手的钱,用不用分他一份儿。可惜古墓里面没通电话,不然他真想立刻打电话过去问问姜刑,到底有没有金煦的一份儿。   纠结了老半天,王秋南扔了雪糕棍儿,拨通了金煦的电话。响了几声也没接,王秋南气得直想把电话摔了。一想起金煦那里还有自己的一条内裤,他就很不把这人撕了,给他揉吧揉吧扔垃圾桶里,眼不见心不烦!过了没一会儿,电话响了,金煦打来的。王秋南纠结了一下,还是接通了。   “抱歉抱歉,我刚才上课呢,电话打震动了,才看见呢。”金煦的声音听起来还是挺有活力的感觉,“怎么了?生气了?”   “没……”王秋南躲在树荫里,大太阳照着,让他有些汗流浃背,“你之前跟刑哥谈价钱了吗?东西出了,钱在我这里,多少我打给你。”   “这就见外了不是?”金煦把电话换了只手,看身边下课路过的学生们一一跟他们打过招呼。“秋南,别这样啊,别忘了,你可还有东西在我这里呢!”   “滚!老子不要了!!!”不提还好,一提王秋南就来气,就差立马杀到金煦面前,狠狠揍他两拳。“为人师表的,有你这样儿的吗?!说出来我他妈都替你害臊!”   “你不用替我害臊,我说着,你能害臊就成。”金煦一边嘴里说着挑逗的话,一边脸上故作正经,不能让学生们看出点儿什么来。   “卧槽……你他妈还能要点脸不?!”王秋南真想直接挂了电话,“赶紧的,你到底跟刑哥谈了什么价钱!”   “你就真想这么跟我公事公办?”金煦看人都走了,找了个长椅坐下,他虽然是僵尸,但并不惧怕阳光,阳光对他修炼也有些好处,晒一点无妨。   “废话,不公事公办,那我就不给你打这个电话了。”王秋南的脸被晒得通红,额头上满是汗珠,金煦还在这儿跟他胡搅蛮缠的,真有些招架不住。“算了算了,找个地方吃饭吧,见面儿说。”   “那感情好!你说吧,我都行。”王秋南一抬眼,对面刚好有个小饭馆儿,拍了招牌,跟地址一起发给金煦,“就这地方了,你过来吧,我等你。”   “好,马上就去。”金煦看看地址,离着他们学校有些距离,现在这个时间,还好不是什么高峰时间段儿,金煦出门上了地铁,一路奔着王秋南的位置去了。 第17章 第二章   进了饭馆儿,王秋南也没急着点菜,先要了两瓶冰镇汽水儿喝着,果然,这汽水儿一喝下肚,身上的燥热立马少了一半儿。知道金煦肯定没那么快,一边刷手机,一边等着人,不,僵尸过来。抬头看着外面的艳阳天,王秋南突然想起来,僵尸是不是不能见阳光啊?!   正想给金煦打个电话让他别来了,就看着窗外一个戴着墨镜的怪人过来了,一看就是金煦。“嘿,这里。”王秋南放下汽水儿瓶子,冲着金煦招招手,看他也没化成灰,似乎也没事儿嘛。“你不是——不是那个么……晒太阳没关系?!”   “没事儿,我例外。”金煦放下包,坐到王秋南的对面,拿着菜单反复翻看,“你还没点菜吗?”   “没啊,不知道你能吃什么,没敢点。”王秋南又要了两瓶汽水,一瓶推到金煦跟前儿,“给,这个能喝吧?”   “没问题。”金煦打开汽水,一口一口抿着,这菜单看来看去,他爱吃的还真不多,“一个鸭血粉丝汤,一盘猪血肠……”   “还有毛血旺!”王秋南早就对这菜单上的毛血旺垂涎欲滴了,“这个你也能吃是吧!”   “额……我不爱吃辣……”金煦还没来得及说他不爱吃这个,就看服务员已经把菜单抄好了,“算了,你吃吧。”   “哦,你不吃啊。”王秋南点点头,接着低头玩手机,“我说,你说个数儿啊,我这手机银行一直开着呢。”   “我要说没数儿呢?”金煦的手指一直在汽水儿瓶口打转,冰凉顺滑的手感让他爱不释手。   “你……算了,那我就都留着了,反正你也带了东西,不算亏待你。”王秋南看了金煦一眼,就觉得这家伙脸上的笑容,怎么看怎么碍眼。   “对啊,我还从你那里,带了很特别的纪念品呢。”金煦看他表情,就知道他并不想跟自己多说什么,但他并不想放过这个机会,“怎么样?要不要跟我回家参观参观?”   “你!”王秋南的脸立马涨得通红,正好这时候,毛血旺先上来了,他灵机一动,往金煦的碟子里面狠狠夹了一大块儿鸭血,“来,金老师,吃菜!”   金煦看着鸭血的上一层红油,实在是搞不懂,好好的鸭血就这么吃不就挺好的吗?干嘛非要放进辣椒油里泡着吃?!不过看着王秋南那尾巴都要翘起来的模样,他就忍不住想欺负一下。“我要是吃了,你能跟我回家吗?”   “呵——你吃我就跟你回去。”王秋南也上来倔脾气,有使劲儿往金煦的碟子里面夹肉夹菜的,看着十分殷勤。   也就金煦知道,这小朋友,故意难为自己呢。“好!为了你,我吃了。”说着,用小勺慢慢把鸭血块儿放进嘴里,嚼都没敢嚼,直接吞下肚。接着一口一口的,把碟子里的东西都吃下肚。狠狠灌了口汽水儿,嘴里的刺痛感才减轻一些。金煦看着对面的王秋南,也是吃得满头大汗,故意把碟子推到他面前,“看,吃完了,可以跟我回家了吗?”   “你这不是挺能吃辣的么?是不是故意骗我的啊?”王秋南现在长了个心眼儿,金煦的话,不能轻信。   “这个我敢发誓,没骗你,绝对!”金煦吐着舌头,汽水儿多少还是有些刺激,舌头疼得不行,“你说我又不能把你怎么样,不就是去我家一趟吗?怎么就这么难啊?”   “得了吧,我是知道你的庐山真面目了。”王秋南一边说话,一边把毛血旺里面的肉往嘴里放,辣得丝丝抽气,也不愿放下不吃。“我要真跟你回去了,我不得变成……这个啊?!”王秋南指指刚上来的鸭血粉丝汤,从里面捞出鸭血放到金煦碗里,“你还是赶紧吃饭吧,既然你不要钱了,那正好,我拿着,利息攒攒都够多了呢!”   “谁说我不要钱呢了?!”金煦看都没看碗里的鸭血,就盯着王秋南又白又长的脖子看,“钱我也要,人我也要!”   “想得美!吃完这顿赶紧滚!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!!!”王秋南被他盯毛了,隔着墨镜片,等能感受到他灼热的眼神,这家伙也真是够可怕了。“我一点都不想成为你的备用粮食。”   “谁说的……我不吃新鲜的,有袋装的就行!”金煦立马反驳,他承认上次确实喝了老七的血,不过那也是当时被鲜血的味道刺激着了,平时最多就是从医院偷两包血浆而已啊……“我发誓,真的不喜欢新鲜的!”   “有病。”王秋南看了看周围,大家都被金煦怪异的打扮和更怪异的话惊到了,纷纷看了过来,“等会儿出去说!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,啊?”   “没多少啊……”金煦喝着鸭血粉丝汤,一边用筷子搅着,一边笑呵呵地跟王秋南耍贫嘴,“你又不是我的谁,不知道也是正常的,你要是想知道啊……”   “我不想知道。”王秋南立马明白这家伙想跟他说什么,直接把话堵死了。“吃完这顿,你该干嘛干嘛去,我该干嘛干嘛去,以后再不见了。”   “你就这么怕我?”金煦看明白了他的顾忌,想想也是,毕竟自己确实已经不是人了。“其实我……如果我变回人,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?”   “不是,大叔,我为什么一定要跟你在一起啊?!外面大把的年轻妹子在等着我呢!我年纪也不大,手里又不缺钱,干嘛非要跟你这个出土文物凑合?!”王秋南的脑袋瓜子灵敏了一回,终于绕出了那个圈子,“再说了,我就是非要找个男的,也不至于就是你吧?!怎么着……也好好看点儿的,温柔点儿的……”他说不下去了,其实金煦挺好看的,对他也够温柔……   “我怎么就不行了……你不能种族歧视!”金煦就跟他死皮赖脸的,故意偷换概念,打算死磕到底了。   “不是……大叔……不带你这么玩儿的啊!”王秋南看着服务员把最后一盘儿血肠端了上来,匆匆吃了两口,从口袋里掏出两张大票往柜台一放,“结账!”   “唉——你不吃啦?!”金煦看他结账了,刚想走,又舍不得那一盘血肠,这家馆子口味不错,菜量也大,金煦难得出来吃顿舒心的,这还没吃够呢,一起吃饭的人就要跑了。“你陪我吃完了再走呗?”   看着眼前这家伙,全身散发出一种孤单寂寞冷的气息,王秋南颤了两下,默默又坐了回去,“陪你吃顿饭可以,但仅限于吃饭,谈别的,没门儿!”   “好好好,我知道了,吃饭吃饭。”金煦也知道再说下去,小朋友肯定要跟他越闹越僵,不过饭菜好吃,人也好看,自己也不亏了。 第18章 第三章   王秋南也重新拿起筷子,跟他一起吃着一盘血肠。其实吧,他真的不讨厌金煦,不但不讨厌,还挺喜欢的。王秋南曾经扒拉着手指头算了一下,这辈子,对他好的人里面,金煦绝对排的上前三位,不过,再好的感觉,也仅仅在自己知道他是僵尸,以及那趟下斗的真是目的时候,戛然而止了,毕竟再喜欢,也不能跟僵尸谈恋爱吧,而且还是个岁数特别大的……他一边吃饭,一边偷偷摸摸打量着金煦,手真的挺好看的,在墓下面的时候,看他拿相机,特别像个文艺青年,手指修长的,看着舒服。   “喂喂……吃饭啊,别老看我。”金煦也发现对面的小朋友盯着自己的手指发呆,赶紧往他碗里夹菜,“秋南……算了,不说了,不然这顿饭都没法儿吃了。”身为僵尸,他也有自己的无奈。   “嗯,吃饭吧。”王秋南挪开了视线,一口一口吃着血肠,其实他不爱吃这个,看金煦吃的特别香,自己也会忍不住多吃几口,终于,他吃撑了。   帐都结完了,两人抹了把嘴,一前一后出了门儿。还是中午的大热天,王秋南看着外面的大太阳,突然想起了什么,一下窜进旁边的小超市里,没过一会儿,拿着把遮阳伞出来了。“给,你拿着吧,晒成灰怎么办?”   “嘿嘿,谢了。”金煦看着那把女式的遮阳伞,也没纠结,直接拿出来撑着。现在是午时,阳气最重,他平时如果要出门,不撑伞是不成的,今天来得匆忙,直接给忘了,要不是王秋南,他估计到家都要褪层皮。“其实我还好,不是见不得光。”   “知道,不过注意点儿没错,是吧?”王秋南看着柜子里花花绿绿的雪糕,刚想再买一根儿,正掏钱呢,就觉得胃里撑得慌,这会儿太阳晒得眼晕,他突然有点儿想哭。   “怎么了?!”金煦打着伞,感觉好多了,一看王秋南那要哭不哭的表情,立马感觉不对头,“哪儿难受了?!”   “没。你下午有课吗?”他看着金煦擦得锃光瓦亮的皮鞋,突然特别不想回去,可是他现在能去哪儿呢?   “没啊,怎么?想通了?要去我家!”金煦举着伞,拉他躲到树荫里,“要不你就跟我回去吧,你看你,自己回去……也是一个人。”   “哦……”王秋南点点头,金煦的手有些凉,并不像冰块儿,但要比一般人的体温低一些,燥热的天气里,摸着还挺舒服的。   “那你跟我回家啊?!”金煦一听,看来有戏啊!   “没想,就是不知道去哪儿。”王秋南摇摇头,他有点儿害怕金煦,虽然他并没有做出什么真正伤害自己的事,但始终觉得有隔阂。“你为什么这么执着,想让我去你家?”   “因为我觉得,你一定会喜欢我家的。”金煦觉得他像是个迷路的孩子,失去了家的方向,“走吧,就当去参观一下,我保证不会对你怎么样的!”   “哦——那——好吧。”王秋南纠结了一下,金煦拉着他的手,把他往一个方向拖。这人总是这样,只要他在身边,总觉得会安心很多。   金煦他们家住得一点都不偏僻,也是三环以内了,还是个挺不错的小区,王秋南一进去,直接给吓蒙了,他妈的!这僵尸也太有钱了吧!!!直接住市里不说,还是个别墅!!!还是三层的!!!他现在总算明白了,金煦根本没要钱的原因,因为他根本就不缺!   “老实说,你是不是把自己棺材里的东西拿出来卖了?!”王秋南看着眼前富丽堂皇的住宅,下巴老半天才合上。   “你怎么知道的?!你挖我坟了?”金煦从口袋掏出钥匙,回头看了王秋南一眼,这家伙还盯着别墅发蒙呢。“别看了,进来吧,至于么?毕竟我也活着了这么久了,攒点儿钱不也挺正常的么?”说着打开门,拉王秋南进去。   一进门,王秋南觉得这下巴今天是甭合上了,估计都能脱臼。金煦家里,一水儿的实木仿古家具,件件看着都是一个字,贵!装修古色古香的,要不是知道自己没穿越,还真以为在清代呢!虽然复古,但看着茶几上还是有电热水壶的,墙上也是壁挂电视,角落里也放着饮水机,还是很现代的。   王秋南看着这家具,怎么看怎么喜欢,伸手摸了两把,“土豪啊!!!我喜欢!!!”   “喜欢啊?给你好不好?”金煦关上门,换了拖鞋,把手里的钥匙直接塞给王秋南“送你了。”   “真的假的?!”拿着钥匙,王秋南两眼发直。自己刚销了货,手里还是有钱的,不过那点钱,恐怕连这里的家具都买不齐全。   “怎么不行了?你要是愿意啊,下午咱们就直接办房产过户手续,房产证上写上你的名字。”金煦摸摸他的头发,看他热得不行,赶紧把空调打开。   “那多不好意思啊。”王秋南又把钥匙还给金煦,“搞得我好像被你包养的小白脸儿似得,不成不成!”   “那你包养我成吗?”金煦调了一下温度,拉着王秋南坐到沙发上,给他泡茶喝。   “嗯……”王秋南上下看了金煦两眼,“也不成,你顶多算个小黑脸儿!”   “喂……你还嫌我啊!”金煦伸手捏捏王秋南的手心儿,“不许啊,小朋友,老师没教过你么?要尊老爱幼!你要尊重我!”   “尊重你?!得了吧!你就是为老不尊的典型!”王秋南喝了口茶感觉味道还不错,朝着二郎腿儿,开始仔细看着这屋子里的装饰。“我说,你死都死了,干吗这么讲究风水啊?!”   “喂!不要说得这么直接好么?!”金煦被他一下噎的,差点儿没吐血。“你要这么想,也没错,不过我觉得,这就是我的生坟,不过我提前搬进来而已。”   “你还真打算葬在这里啊?!”王秋南看他那满不在乎的架势,有点不知道该说怎么了。“那要不你带我参观参观呗?既然是你的地盘儿,那就好说了。”   “那好啊,不过可别顺走点儿什么啊。你要真拿了,我可要跟你讨回来的!”金煦看他也不热了,起身带他在屋子里转悠转悠。 第19章 第四章   三层的别墅,王秋南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大的面积,就觉得大,房间也不少,除了厨房、卫生间、卧室一类的,还有书房、收藏室、研究室这种专业气息很浓厚的地方。王秋南看着金煦的收藏室,恨不得打地铺住进来。“这……这都是你的啊!”他指着满满好几个柜子的古董,都被金煦用钢化玻璃锁好了,里面有恒温恒湿的设备,弄得不比博物馆差。   “是啊,怎么样?”金煦从一边的柜子下面拿出钥匙,打开钢化玻璃制作的保护罩,戴上手套,取出里面的一件青铜爵。“手套下面有,拿着玩儿吧。”   “啧……”王秋南赶紧套上手套,小心翼翼地捧着青铜爵仔细看着,“你这是收的还是自己挖的?!”   “捡的。”金煦笑笑,看他那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的。“好多年之前,在农村的时候,直接在田里捡到的,怎么样?是不是运气很好?”   “简直太好了。”王秋南把青铜爵放回原位,立马摘了手套,“你赶紧放好吧,这些东西搁我这里,我就想卖了。”   “你喜欢就行,你要想卖,那就卖了吧,其实也没什么。”活了这么久,金煦总觉得,自己收集这些东西再多,也总比不上有个人在身边陪着来的好受。“只要你喜欢,什么都行……”他说着,轻轻牵起王秋南的手,“你要是愿意,这里的一切都是你的,包括我……”   “额……不用你,留下房子和东西就行。”王秋南抽出手,不自觉地摸摸耳朵,说真的,金煦这提议太有诱惑力了,他要多大的意志力,才能拒绝啊!   “你就那么讨厌我?嗯?”被拒绝的金煦当然不甘心,从王秋南的背后搂住一段细腰,“秋南,我不知道我能给你什么,我就这一副空架子在这里,有的就是这些,可我想把我拥有的一切都给你,只想让你陪着我……”   “可你不是人,我会老,会死,会离开,你呢?”王秋南摸摸腰上的手,他不敢回头,怕看到金煦伤心的表情。   “可我也有心……”金煦使劲抱着他的腰,欲哭无泪。“我原本是亲王家的贝勒,好歹也是皇亲国戚,本来死就死了,也没什么,转世投胎就行了。可我阿玛舍不得,非要在我死的时候,找了块养尸地葬了,这就不说了,你还记得我去问阿天借的那块女娲石吗?”   “记得啊,你还没用吗?那东西真的能让你变回人?”王秋南怎么都忘不掉阿天变成白骨的瞬间,更忘不掉他们在墓中所发生的一切。   “能,但也不能……”金煦摇摇头,“我当初就是被这东西变成了这幅样子。”他摘下墨镜,屋里的光线有些昏暗,这也让王秋南能看清楚,金煦眼中一闪而过的红芒。   “你……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?!”王秋南捧着他的脸,仔仔细细看着金煦的双眼,刚刚他没看错,简直太……太离奇了!   “女娲石,不只有一块。”金煦看看自己的掌心,“我的身体里面,也有一块。”   “这?!那你怎么还会变成僵尸?!”王秋南彻底搞不懂了,他们怎么就从灵异耽美,又变成了玄幻故事了?!   “我死的时候,阿玛弄来一块女娲石放到我身上,我下葬以后,逐渐受尸气干扰,变成僵尸,就在那个时候,女娲石出了变故。”金煦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遇到的事情,他当时只能感觉到胸口的石头变成了细碎的晶体,然后一股脑儿,顺着他的七窍进了身体,“女娲石跟我融合了,但我当时已经变成了僵尸,所以没办法起死回生……”   “所以你才会跟其他僵尸不同?你能晒太阳,也能吃东西,跟人有区别,但很像人是吗?”王秋南想起了女娲造人的传说,他猜测,女娲石应该也有些这方面的功效,“对阿天没用,也是因为他当时已经过世了是吗?”   “我觉得应该是,而且他求生的意愿并不强烈,不像我……死了还当自己活着呢。”金煦自嘲到。“可是我翻阅了典籍,发现这块女娲石,我可能没办法用。”   “为什么?会有副作用?”王秋南对此有些不解。按照神话故事、玄幻小说以及各种仙侠游戏的套路,他们不是应该得到宝物,然后直接升级吗?!   “你知道汉武帝的李夫人吗?”金煦沉默了一会儿,抬头看着王秋南。“汉武帝思念李夫人,就用返魂香将她召回,可是……”   “可是失败了,李夫人并没有活,只是一具活尸。”王秋南记得这个故事,当时印象还挺深刻的。   “对,我怀疑,如果我用了这块女娲石,极有可能还是死的……而且,还会死的透透的。”金煦带好墨镜,故作轻松的样子,“我的时间,早就在三百多年前停止了,如果时间重新流动,那我只会跟阿天一样,化成白骨,还有可能味道不太好。”   “你说的有道理……”王秋南点了一下头,看金煦那样子,突然觉得有些鼻酸,这人跟自己其实没什么区别,都被这个喧嚣的世界所遗弃,在寂寞的角落中当个无人理睬的孤儿,安静地等着时间过去。   “所以我不能太贪心,有了长久的生命,又想变回人……太贪心了,可能会大祸临头。”金煦拍拍脑后的小辫子,他的毛发能正常生长,头发也是后来才留起来的。   “……随你吧,我没什么意见。”王秋南摆摆手,这种事,他可管不着,毕竟他只是个普通的人类,会生老病死的人类。   “如果是这样,你还能陪着我吗?”金煦握着拳头,要是王秋南说不,那自己也只能继续找个安静的角落带着,从他的世界撤离。   “我……”王秋南犹豫了,从本质上来说,他跟金煦并没有什么区别,两个人总有些共同的地方,让他感觉,他们的灵魂是相通的,他能感受到金煦内心的痛苦,就像金煦明白他的落寞。“我考虑考虑吧……”他还是松口了。   “那好,你考虑清楚了告诉我。”金煦心中一阵雀跃,只要加把劲儿,还是能追到手的啊!“不过……我不勉强你,以你的意见为准。”他这就是典型的口是心非,得了便宜还卖乖。   “好,等我想清楚了,给你打电话。”王秋南默认了金煦的拥抱,有个人能让自己依靠,总不是什么坏事,不过……“我说你怎么就看上我了呢?!”   “我也不知道啊?我要是知道的话,就不对你这么执着了。”金煦也说不清楚,大概是因为第一次见面就睡在一张床上,他不自觉地跑进自己的怀里吧,看他愿意这样毫无戒备地依偎着自己,那一刻,金煦感觉自己的心就跟着化了。   王秋南拒绝了金煦的再三挽留,没办法,这老混球儿太混球儿了!!!那条内裤确实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,但自己的贴身内衣在别人手里,怎么想都感觉身上一阵恶寒。王秋南让他要么扔了,要么还给自己,都被金煦拒绝了,一气之下,王秋南立马拔腿走人,丝毫不顾忌金煦在身后的高声喊叫,大有一副要跟他恩断义绝的架势。   “秋南!!你答应我的!!!考虑清楚啊!!!”金煦看他走远,赶紧跑到二楼阳台,对着王秋南的背影大喊,反正这周围也没什么人,他也不怕丢人。   “不考虑了!!!你没戏了!!!”王秋南没有停下脚步,捂着耳朵赶紧跑了出去。这家伙,太气人了!!!没脸没皮的,滑不溜手,自己根本拿他没辙,再不跑,恐怕被卖了都要帮他数钱!   “啧……跑那么快干嘛啊……让我多看两眼会吃亏啊……”金煦悻悻地走下阳台,回收藏室整理一下自己的东西,他真恨不得王秋南刚刚带走点儿什么,这样他就有理由去找人了,可是,王秋南带走了自己的心,其他什么都没要。 第20章 第五章   一个月后的某一天,王秋南在街头巷尾的小角落里不断躲藏,黑暗是最好的荫庇,他气喘吁吁地靠着墙根儿坐下,身上一身的汗,这里没有路灯,身边几只觅食的流浪猫好奇地看着他,他伸手想要摸摸那些猫,却被它们警惕地躲了过去。   “在那边!!快追!!!”王秋南贴着墙根站好,听着外面传来几人的脚步声和叫喊声,他绷紧了全身的肌肉,屏住呼吸,准备随时逃跑。听了一会儿,似乎那群人越跑越远了,自己成功地甩掉了他们,但现在,似乎他已经没地方可以去了。   总算松了一口气,王秋南从口袋里摸出烟,打火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出来,没火儿,只能干嚼,烟草的味道有些发苦,嚼了几下,就被他吐了出来。这群人是三个周前盯上自己的,说是贝贝他们家派来讨个说法的,但王秋南怎么都不信,自己放在老头那里的货已经流了出去,八成是有人听到了什么风声,想从他这里敲一笔。   王秋南倒是没有怀疑老头子说了什么,反而有点儿担心他,他们这些行当,多少都是见不得光的,黑吃黑是常有的事儿,以前有姜刑、虎子、老七他们三个撑着,多少这些问题落不到他的头上,现在三个人都没了,柿子要挑软的捏,真不凑巧,活着的他就是五个人里面最软的那个,这时候不下手,难道要等他长翅膀了再说?!   几只流浪猫看王秋南没什么动作,又围了过来,保持着距离,盯着他看。人猫对视了一会儿,猫的耐心显然没人好,看了一会儿又走开了,过一会儿又回来了。王秋南被这几只流浪猫弄得哭笑不得,不过也多亏它们,感觉心情好了很多,只是自己现在,跟它们没什么区别,都是没家的孩子。   夏日燥热,北京城被热岛效应笼罩着,大晚上也丝毫不觉得凉爽,王秋南现在恨不得眼前有张凉席,赶紧让他躺下休息休息。这边的蚊虫特别多,刚刚不敢乱动,王秋南的腿上已经被叮了好几口,现在开始痒了。一边挠,王秋南一边思考着,下一步该怎么办。东西早就被他转移,存到了银行保险柜,钱一直放在身上,都在卡里呢,只是住了两三年的地方回不去了,里面的生活用品倒是不怎么值钱,只是付的房租可是到八月份的,剩下的……算了,就当给房东的一点补偿吧,以后那群人,免不得要上门找茬了。   看着满天星斗,王秋南迷茫了,他知不知道接下来该去什么地方。他是地地道道的北京人,虽然从小在孤儿院长大,但除了摸金下斗,还真没怎么出去呆过,再说以前出去都是一群人,让他自己出去……真的不知道哪个方向更合适了。而且现在这情况,估计火车站、机场一类的地方都有他们的人守着,自己那不是自投罗网吗?!现在他又累又饿的,只想找个地方洗个澡,再吃顿饭……   想了老半天,王秋南打算先去路边找个饭馆,解决了肚子的问题再说。结果刚出了巷子,就被人堵个正着!王秋南啐了一口唾沫,暗道自己这运气简直太差了!看那几个人围了过来,王秋南那脑子拼命转动着,思考着脱身的办法。看着几个大汉越走越近,王秋南那冷汗蹭蹭地往外冒,“几位大哥,那个……贝贝的事儿我早就说明白了……这斗底下变换莫测的,谁都有个说不准不是?”   “废话少说!把人带走!”几个人说着,就上去想把王秋南拉走。   人到了关进时刻,总会爆发出些潜能,王秋南看着外面大喊一声,“贝贝你来了!!!”就在几人回头的时候,他“嗖”得一下溜了出去,仗着自己长得细瘦,窜进了一旁的窄巷里,赶紧拔腿就跑。一边跑,身后还不断传来那几人的叫喊声。王秋南只觉得嗓子都要冒烟儿了,顺着巷子出去,就看外面的大马路上来了几辆出租车,赶紧伸手拦住一辆,“师傅,快走!”   “您去哪儿啊?”司机师傅摁下表,看王秋南一副狼狈的样子,“你这是出什么事儿了?!”   “没事儿,几个人玩儿捉迷藏呢,谁输了谁请客。”王秋南敷衍地笑笑,不想跟司机说太多。从口袋里翻出手机,开始看联系人名单,他现在真是有些走投无路,老爷子那里是别想了,去了只会添麻烦,至于其他那些……似乎看起来也不靠谱,他们几个人里面,姜刑经营那些人脉,他从来都只是个甩手掌柜,就负责出货和后勤了,现在想想,悔不当初啊……   突然,一个名字引起了他的注意。“师傅,咱们去市里……那个……那个啥来着我忘了,你等等啊,我打个电话。”王秋南伸手点了一下,拨通了金煦的电话,这都十一点了,也不知道他睡了没?不对,这家伙是僵尸,越夜越精神才对。   拨了两三次,金煦才接起了电话,“怎么了?小朋友,大半夜给我打电话,睡不着了?”   “废话,你家住哪儿来着?!我现在过去,你最好出来接我一下。”王秋南双手合十,谢天谢地,金煦接了电话。   “金色花园,你过来吧,我在小区门口接你。”金煦爬起身,薄被滑落,露出一身结实健硕的肌肉,随便套上衣服,金煦捏着手机就出门了。   在小区门口等了没一会儿,就看一辆出租车稳稳停到了他面前,车门一打开,王秋南出来了,看这样子累得够呛。“怎么了这是?累成这样儿?”   “先别说了,你带钱了吗?”王秋南摸遍了身上的口袋,就找出了一百块,还差二十三。   “没事儿,我们这里支持微信支付,支付宝也行!”司机师傅指指二维码,“来,手机付了吧。”   “………………”王秋南愣着看了一会儿,“我没流量了……”   “算了算了,别贫了,我有。”金煦摸出五十块钱递给司机,又把王秋南手里的那一百给他,“多了的算您的了,谢谢,辛苦了啊。”   “不辛苦,为人民服务!”司机师傅也是个爱耍嘴皮子的,见有钱拿,自然是没的说了,油门儿一踩,从小区门口离开了。 第21章 第六章   金煦看王秋南那架势,跟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,头发上都是汗,气息还有些不稳,脸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,“究竟怎么了?这大半夜的给我打电话,想通了,来投怀送抱了?”一边说,一边扶着王秋南往家走。   王秋南这会儿肚子饿到不行,加上刚才体力消耗了不少,现在身上没了一点儿力气,大半个身子靠在金煦身上,腿都是发飘的。“是,我是来投怀送抱了,你要我么?”   “要!怎么不要!都想了一个月了!!!我想死你了!”金煦忍不住在他脸上蹭了几下,小朋友全身是汗,湿漉漉的,看起来也有些虚弱。“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儿的?”他注意到,王秋南的衣服裤脚上还粘着污渍,散发着异味儿。   “回去跟你说,饿死我了。”王秋南捂着胃,饿得难受,往上返酸水儿,“你家有吃的吗?”   “有,没有我也给你现做。”金煦扶着他的腰,掏钥匙打开家门。王秋南这虚弱的样子,让他一阵心疼。   “你这是要养着我吗?”王秋南看他给自己去倒水了,只觉得有这么个人在身边真好。   “养啊,你要是愿意,我养你一辈子!”金煦倒了杯温水放到他手边,“先喝点儿吧,我去给你弄点儿吃的。”   “金煦——”王秋南灌下一杯水,突然把人叫住,“你养我吧。”   “真的?!”这一下感觉天就亮了呢!金煦就感觉眼前一片光明,解放区的天是明亮的天啊!   “嗯,我让你养……”王秋南放下杯子,看他乐乐呵呵地去厨房给自己做吃的,心里一片温暖,也许他能在这里找到个家吧。   打开电磁炉,煮上开水,下面,放上些青菜和肉片,看了半天,金煦又从冰箱里找出个鸡蛋打了进去,等差不多了,加上些调料,热乎乎的一碗面,端到了王秋南的面前。“秋南,吃点儿吧。”   “好。”王秋南饿得都虚了,一看着有吃的,立马顾不得烫,抱着大碗,开始狼吞虎咽。金煦的手艺说不上多好,反正不难吃,也说不上太好吃,但王秋南觉得,这是他这辈子,吃过的最好吃的一碗面了。   金煦看他吃得香,也顾不得困,他不怎么会做饭,只能说把材料都煮熟了,他知道王秋南爱吃肉,口味儿也重,料也下得足,看他一口接一口的,自己看着也满足了。“秋南,吃慢点儿,不够我再去弄。”   “够了,差不多了。”王秋南喝完汤,金煦做的东西还挺对胃口的,暖暖的热汤下肚,人也立马有了精神。“我想洗个澡。”   “成,上我屋吧。”金煦领着他上楼,他家卧室只有一间,其他的不是储物室,就是收藏室和书房,实在没别的地方让王秋南用了,下面倒是有间卧室带卫生间,不过条件简陋了些不说,也早就被他改成了书房。   王秋南还是第一次进他的卧室,都说一个人的卧室代表了他的内心世界,进去一看,可能金煦的内心还是挺丰富的吧。面积挺大的,一个卧室顶他那儿两个了,东西整理的还不错,桌上放着水杯和电热水壶,还有本摊开的书,墙上的壁挂电视不大,但看起来还不错。床的样式也挺复古,装修还是仿古式的,稳重大气,也让他感觉十分舒服。   “没别的衣服给你换洗了,凑合穿我的吧。”金煦从衣柜里找出自己的旧T恤短裤,还有一条刚拆封的内裤。“尺寸可能有点儿大,你凑合吧。”   “喂……我也不小好么!”男人最忌讳这个了,王秋南也不例外,一把夺过金煦手里的衣服,转身进了卫生间。金煦的卫生间面积也不算小,王秋南拎着衣服站在浴缸前,有些不知所措。   “我来吧,你先歇着。”金煦听着没有传来水声,推门一看,就见王秋南盯着浴缸发愣呢。   “不用,我洗淋浴就行,随便冲冲。”王秋南放下手上的衣服,打开淋浴喷头调试了一下,“行了,你赶紧出去!”   “啧——用完就扔啊……我不开心了。”金煦故意想跟他闹,“要不一起洗呗?”   “去去去!我这儿累得不行了,别闹我了。”王秋南把他推出门,“砰”的一下关上了卫生间大门,不放心,还顺手上了锁,这才安心去洗个澡。   不得不说金煦这人会享受,品味也好,挑的沐浴液跟洗发水儿,味道都很好闻,王秋南洗完澡,只觉得一身轻松,吹干了头发,出了门,就看金煦坐在床边的台灯下,捧着书看。“我洗完了。”   “洗完了就睡觉。”金煦抬头看了一眼,王秋南穿着自己的衣服,肯定不合适,T恤松松垮垮的,像个麻袋似的套在身上,短裤也不合适,他穿着,跟裙子似的。   “……我就睡这儿?”王秋南看着床挺大的,还是双人的,不过感觉似乎不太好,尤其是枕边这人,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把他给吃了……   “我家只有这一间卧室,要不我去睡沙发……”金煦说着放下书,抱起枕头打算走人。   “算了算了,又不是没一起睡过。”王秋南突然想起俩人第一次见面,就直接睡一张床上了,当时也没怎么样,现在再让他出去,显得有些矫情。他想起来刚刚他俩在下面说的话,自己都愿意让他养了,还能怎么样?   “那正好,我也不爱睡沙发,腰酸背疼的。”金煦赶紧放下枕头,拍拍身边的位置,“快,过来过来。”   “好,马上。”王秋南踢掉拖鞋躺倒自己的位置上,本来还没觉得困,一沾着枕头,立马觉得乏累。“金煦,我让人出卖了……”   “怎么回事儿?!”金煦关了灯,躺到床上,两个人这样躺在一起,感觉特别温馨,只是王秋南的话,让他心里一个激灵。“你今晚就是为这个来的?”   “嗯,是,也不是。”王秋南闭上眼睛,搂着金煦的胳膊,“我让人给堵着了,说是贝贝家找的人,但是钱都给了,再说贝贝他家,情况有点儿复杂,他是他爸的私生子,在外面养着的,他要是出了事儿,他家根本不会管,不然也不会让他跟着我们这群人下斗,做这些掉脑袋的事儿。”   “这么说……有人眼红?!”金煦顺手把人抱进怀里,慢慢拍着他的后背,“没事儿,在我这里,你很安全。”   “嗯,我知道,所以我来了。”王秋南把脑袋靠到他胸口,夏天抱着这家伙,果然特别舒服啊……“黑吃黑,道上常有的事儿,就是不知道,风声是从哪儿冒出来的。现在刑哥他们都没了,就剩我一个,根本应付不来,也不知道从哪儿查。这群人一直在抓我,估计是想从我这里问出墓的位置,毕竟我带出来的东西太扎眼了,一水儿的尖儿货。”   “没事儿,该过去的总会过去的,你先在我这里住一阵子,放心,那帮子人,总会路出马脚的。”金煦哄着他睡觉,心里也暗暗有了底,他知道,这群人,早晚有一天会查到他这里的,到时候,就能抓着鱼了。 第22章 第七章   王秋南在金煦家里住了下来,每天吃吃喝喝的,没什么事做,闲得慌了,就去他的收藏室和书房呆着,看看书,欣赏一下收藏,等这段时间风声过了,他再考虑着该干嘛干嘛去。大约是当米虫的日子实在是太爽了,搞得王秋南十分纠结,要继续呆着去?还是离开去别的城市?可是去别的地方,他又能干嘛?他什么技能都没有,只会发丘倒斗,这行儿现在怎么看都是做不下去了,不如另谋出路……   就在王秋南纠结着以后怎么办的时候,金煦那边传来了好消息,鱼出现了。   这天金煦上完课,打算回家陪王秋南吃饭的,还没走到校门口,就被几个人给拦住了。这几个人,一看就不是学生,身上社会气息浓厚,嘴里叼着烟,吊儿郎当的样子,看金煦个子挺高的,也没敢直接动手,“金老师,有空吗?找个地方聊聊。”   “好啊,你们请客。”金煦推推墨镜,欣然接受了邀请。紧接着,他就被带到了一处偏僻的位置。   大学外面也有很多小巷子,拐了几个弯儿,到了一处民宅前,几人打开门,“金老师,请吧。”   金煦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一出,低头进了门儿。里面装修的跟他家一样,都是仿古的风格,不过一看就知道,档次差了好多,用料比不上家里的讲究。一想起家里,他就忍不住地微笑,秋南不知道吃了没?会不会饿着肚子等他回去。   “你就是金煦?!”正厅中坐着一人,腆着大肚子,脑袋上也没几根儿毛,手里端着茶碗,面容有些猥琐不堪,眼睛细眯着,打量着金煦。   “是我,您找我有什么事儿?”金煦倒是不客气,一屁股坐到一边的太师椅上,翘着二郎腿,一点都不见外。“有事儿说事儿,没事儿我要回去了,我家猫还等着我回去喂呢。”一只名叫王秋南的猫……   “那好,看您也是个痛快人,那咱们就长话短说。”那胖子放下茶碗,盯着金煦的墨镜看了一会儿,“你们上次进的宋墓,入口究竟在哪儿?”   “哦,这个啊,你还想进去?”金煦嘴角带着笑意,“告诉你们倒是没什么,就上回我进去一趟,出来的时候,我们队人少了四个,你确定你能回来?”他看着这胖子的大肚腩,估计在下面,肯定躲不过那些机关。不用说机关了,宋志明还没消停呢!   “这……这可不用你操心了,你只要告诉我们,地方在哪儿,一切好说。”那胖子看金煦如此配合,立马放话,“你只要告诉我们位置,出来的东西,肯定少不了你的。”   “嗯,这……”金煦摸着下巴,假装正在思考,“那好吧,告诉你们也行,不过我怕我说不明白,这样吧,我给你们画幅图吧。”   “那敢情好!来人来人,拿纸拿笔,让金老师画图。”死胖子挥挥手,让手下去拿东西,“还是您有素质,不愧是当老师的,就是识时务!”   “嘿嘿,我这人,向来好说话。”金煦接过纸笔,简单在上面勾勒了一下地形图,又把几个重点的位置标注了一下。“可我有个问题就纳闷儿了,这事儿之前就我们几个知道,是谁告诉你的?”   “嗨——我也是听说的,不过里面的东西真不错,我也收了一件。”死胖子倒是警觉,没透底儿。   “哦,我懂了。”金煦把这话在心里琢磨了几遍,立马有了眉目,既然他是收了东西,那肯定能找着上家,这不就有线索了么?   图画好了,金煦把纸一放,“成了,那我先走了,等你们的好消息。”   “慢走慢走,快!送送金老师。”胖子指指身边的几个人,让他们把金煦传送了出去。   金煦一边走,一边看着这房子的位置,这边是老城区的旧房子,巷子里面有不少四合院,住的都是非富即贵,他要是没记错,贝贝他们本家也在这边住着……看来都有牵扯啊……没事儿,这事儿他既然应了王秋南的,肯定是有把握了。金煦看着送他的几人走远,赶紧拔了个电话,“秋南,别等我了,我去办点事儿,晚上回去。”   “啊?哦,好,那我就先吃了。”王秋南看着桌子上的菜,他最近在学做饭,难的不会,只能做点简单的,今天上午刚学着做京酱肉丝,做好了,陪他吃饭的人却没回来,算了,只能自己吃了。   其实金煦故意耍了心眼儿,那张地形图,除了能让他们找到大概位置以外,其他什么作用都没有,就连标注的所谓重点注意的地方,除了机关,就是死路,而且真假交错,让他们防不胜防,而且他有信心,这群人就算真的进去了,姜刑和冯楚天也能把这群人给收拾了。只是凡是不怕一万,就怕万一,他要提前有个准备。   心里有了盘算,行动起来就好多了,金煦在京城盘踞多年,自然是有自己的门路,几个电话拨了出去,没过多久,就有了回信儿,原来还真是贝贝他们家在背后搞的鬼,借着死了个私生子为由头,实际上,只不过是想分一杯羹,王秋南放出去的那批货,其实并不是他们带出来的全部,只是捡了些他不喜欢的出掉了而已,喜欢的打算留着收藏的,都被他们拿回了自己家放着了。   “呵,真当自己在这北京城里翻手云覆手雨了?”金煦挂断最后一个电话,看看时间,已经过了午饭的点儿,他着肚子还空着呢!都怪那死胖子,还他错过了王秋南的爱心午餐!算了,以后走着瞧!   下午还有课,金煦匆匆忙忙回到学校,去食堂简单凑合了点儿,接着就开始教书育人,误人子弟去了。鱼已经浮出水面,就等着撒网捞了。 第23章 第八章   金煦回去交代了一声,这事儿真是告一段落,那帮子人拿到了图,也得到了详细信息,也不会再来为难王秋南了,如今他的生活一切都可以照旧。只是心里突然有了些担忧,没了那群人,秋南还会待在他身边吗?说是包养了他,但他从来没对王秋南有过任何要求,只想他快快乐乐,开开心心的。   “秋南,以后……有什么打算吗?”金煦坐在罗汉塌上,电视上演着王秋南喜欢的节目,他盘腿坐在自己身边,抱着一包薯片,眼睛不离电视一秒。   “打算?暂时还没有。”王秋南摇摇头,总算肯施舍给金煦一些关注了。“怎么了?你有什么计划?!”   “没……就是问问你。”金煦心里始终带着不确定,这人虽然确确实实就在自己身边,但始终觉得有些距离。“秋南,你想离开吗?”   “干吗?!你要赶我走!!!”王秋南一听这话,扔了手里的薯片,一把揪着金煦的领口,“不行啊,你说你要养我的!我这都打算让你养一辈子了!你他妈要是敢让我走,信不信老子让你化成灰!!!”   “信信信!王老板饶命啊!!!我不是这个意思!!!”金煦看他这样子,立马蹬鼻子上脸,“那今晚你跟我洞房呗?!咱们也结成百年之好,永结同心啊!”   咯噔一下,王秋南松开手,啧啧啧……该来的还是来了吗?其实他们住了快一个月,每天躺在一张床上,金煦却从来都没提过这方面的要求,王秋南还以为他已经没这方面的需求了呢!“万万没想到啊……你还有这功能?!”他忍不住盯着金煦的下半身,“你不是死了么?!”   金煦就知道他会来这句,“没事儿,人死心不死!放心吧,我这方面还活着呢!”说着把王秋南拉进怀里,开始上下其手。   “啧啧啧……你这要是活着,得是什么样儿啊……”王秋南越脑补越多,被金煦弄烦了,猛地一下跳起来,电视也不看了,“我、我先回屋!”说着,红着脸跑回卧室去了。   “洗个澡等我啊!!!”金煦也知道他害羞了,故意说些让他更害羞的话。看王秋南的样子,他是真的彻底把小朋友拐到手了,真是想想就觉得通体舒畅啊。   随着多方面的深入交流增多,王秋南觉得,他是彻底栽在这出土文物大叔手里了,对他宠爱、溺爱不说,各方面都是没得挑的,只是越是爱他,就越会考虑着,自己百年之后该怎么办……人生不过匆匆数十载,金煦活了三百多年,自己在他的生命中,也不过只是个过客而已,也许到那个时候,他又会重新开始回到孤独寂寞的生活里……   “你说要是我没了,你怎么办?”王秋南躺在金煦的臂弯里,看着窗外炽热的光线,忍不住问出他心中潜伏已久的问题。   金煦皱着眉头,对于这件事,他早就想过了,只是没想到,王秋南会担心这个。“那我就学着姜刑那样,给你陪葬,你要是烧成灰了,我就跟你一起,你要是想进棺材,那咱俩就着一个躺,你要是变成鬼,我就把你拘着,不让你走。我舍不得你,你要是没了,我……”   “行啊,我也舍不得你。”王秋南摸摸金煦的头发,他比谁都能明白那种感受,一个人出现在你的生命里,离开时,却像是带走了你的生命。“听你的,不过你可不能嫌弃我会老!”   “嫌弃?!不可能,你在我眼里,永远都是这个模样的。”金煦摸摸王秋南的脸颊,爱情会把人的眼睛蒙蔽,他总算是知道了。   突然,手机铃声响了,金煦从枕头底下摸出电话,来电显示的人是自己之前找的,看来是要找他汇报情况了。“喂?办得怎么样了?好,知道了,我那边放下去的饵一直在,鱼要上钩了,好,你继续盯着,我要斩草除根,不留后患。”   “咬钩了?”王秋南当然明白金煦这段时间做了什么,他从没问过金煦究竟是什么来头,有些事,他不用知道的太多,只要明白,这个男人爱着自己就够了,都是活在黑暗中的人,谁又是真的干干净净的呢?   “嗯,放心吧,不能让他们得逞,就是不知道,刑哥跟阿天在下面玩儿得高兴不高兴,要是一下就玩儿死了,那就没意思了。”金煦放下电话,这群人很快,就会为他们的贪婪付出代价。   “真不给他们留条活路?”王秋南是不懂这之间有什么门道,只是做事留三分,是他们一贯的准则。   “你说的也对,要不是他们把你逼得走投无路,你也不会那么快就来投怀送抱是不是?”金煦说着,凑过去亲了两口,“秋南,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他们啊?”   “别,你还是往死里整吧!趁着他们都没了,对我落井下石,要不是我跑来找你,估计现在我人都没了。”王秋南最明白他们的手段,为达目的,什么花招都能使出来,自己要是没有侥幸逃脱,恐怕至少搭进去半条命了。   “成,谨遵爱人吩咐!”金煦重新把人搂着,闭上眼睛,不浪费悠闲地午后时光。   安排的事有条不紊地进行,金煦平日里,还是呆在象牙塔里祸害下一代。上课没多久,就见着后门儿进来一个学生,他刚想开口点名批评,上他的课还迟到,真是不把自己这个老师放眼里啊,冷不丁看着那熟悉的面孔,这小家伙终于在家待不住了,肯出来透风了。   话不多说,金煦对着黑板,一边笑,一边捏着粉笔讲重点,PPT放了一半儿,学生们纳闷儿了,金老师怎么突然开始写板书了?不过看着黑板上笔走龙蛇的架势,金老师果真是深藏不露,板书写得那叫一个好,还有不少同学偷偷举起手机,打算给他拍下来。   “喂喂,看就行了啊,拍什么拍。”金煦当然能感觉到有人正在拍摄,立马捏了块粉笔头,朝着最近的一个男生丢了过去,准确地打在了他的手腕处,让他成功放下了手机。“行了行了,不就写几个字么,至于么,好好上课,咱们接着讲啊……”   只有王秋南知道,刚刚金煦在看到自己的一瞬间,才会拿错东西,直接拿着粉笔了。他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,这还是第一次看这家伙上课的样子,别说,还挺好的,条理清晰,讲得生动有趣,学生们还都挺受用的样子,可惜,金煦究竟讲的是什么,王秋南根本听不明白,毕竟倒斗和考古是两码事。   下课铃一响,靠着后门的几个男同学就率先溜走,还不等金煦说下课,人就没了,就剩王秋南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那里,看着有些显眼。   “同学,你是谁啊?怎么没见过你?”几个女生看王秋南长得好看,上去搭讪。   “我……我是来随便听听的,知道金老师讲课讲得好,所以来看看。”王秋南有点羞涩地低下头,这姑娘穿的有点清凉啊,他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。   “你们别逗他了,这是我家属。”金煦刚拔下U盘,就看几个漂亮的女学生把王秋南给围住了,立马开始吃醋,宣誓主权。   “这是你弟弟啊?金老师?”女生们显然没明白金煦话里的意思,“你们家基因真好,金老师特别帅不说,弟弟也长得好看啊。”   “嘿嘿,谢谢,快去食堂吧,不然好吃的都没了。”金煦挥挥手,让几个女生先走。鲜艳的裙摆肆意飞扬,青春年华,就是这样,金煦看着她们走远,拉着王秋南的手往外面走,“你怎么来了?吃了没?”   “没呢。”王秋南摇摇头,从包里拿出一把宽大的遮阳伞,“闲着没事,想来听课了,不行啊?”   “行,怎么不行!你喜欢,我给你讲,一直讲,讲到你听腻了为止。”金煦巴不得时时刻刻看到他,“食堂的饭不好吃,走吧,出去找个地方。”   “行啊,反正这边我不熟。”王秋南说起来,也算是个挑嘴的,前段日子做饭做得起劲儿,但是自己手艺总欠了那么点儿,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,还是金煦做得多,可惜他是僵尸,接触明火是不可能了,电磁炉、微波炉、烤箱什么的还能用,也算是解决了两人的温饱问题了。   找了家还不错的小饭馆儿吃过午饭,金煦下午没课,不过闲着没事儿做,领着王秋南在校园里面晃荡,一边走,一边给他讲解学校的人文历史。金煦是十年前来这所大学当老师的,当时办些□□什么的,也不是难事儿,只要有钱,很多事还是好说的,他就这样,顺利找了份还算对口的职业,正大光明地去挖别人家祖坟了。   天气有点儿阴,过了没多久,雷阵雨就来了,金煦拉着人回自己的办公室坐坐,反正午休时间,其他老师也都回去了,方便他俩说说话。   “秋南,有没有兴趣来上学?”金煦摘了墨镜,擦去上面的雨水。   “算了吧,我不是读书的那块料,不然早就洗手不干了。”王秋南很喜欢大学里面的氛围,但让他重新回到课堂上,学习那些枯燥乏味的知识,还是饶了他吧。   “那好吧,随你,你想做什么都行。”金煦笑笑,但脑子里已经有了想法。   过了一段日子,金煦的学生们都发现,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,多了一个助教,年纪看着不大,长得十分清秀,据几位知情的同学介绍,那应该是金老师的弟弟,不过是表弟,不一个姓而已,名叫王秋南。   “据前方记者报道,警方在X省L市刚刚抓获一个盗墓团伙,涉案人员众多,牵扯极广,极有可能会牵扯出这背后一条黑色产业链……根据考古专家的研究推测,这极有可能是一个双层墓,上面的为宋代古墓,而地下,有可能是一座极大的汉代墓葬,目前正有多省专家前来考察……”   王秋南半闭着眼睛,就听到金煦打开了电视新闻,仔细回忆了一下新闻内容,他猛地睁开眼睛,“阿天的墓!那是阿天的墓!!!”   “看来我们怎么着都要去一趟了,王助教,起来吧。”金煦揉揉那颗毛茸茸的脑袋,这小朋友,越看越可爱啊。   “好!马上!”王秋南掀开被子,一把抱着金煦,“金教授,今天不上课,再睡一会儿吧!”   “好吧,那我再陪你睡一会儿。”金煦帮他重新盖好被子,关掉电视回被窝。汉墓终究还是躲不开被发掘的命运,不过也好,至少把那群人一网打尽了,秋南,放心吧,在我身边,再也没人能欺负你了……金煦抱住温暖的身躯,这天下那么多的宝贝,都比不过我心中的你。   王秋南闭上眼睛,一直没有忘了金煦的话,看来,他们真的要再走一趟了,但愿姜刑好运,不要被那群考古疯子搬出来啊……   番外二·终有一日 第24章 番外二·终有一日 第一章   墓道里暗无天日,冯楚天闲着没事,又开始到处溜达,不过现在,再也不是他一个人散步了,身边多了个姜刑陪他,两个人散步的感觉,可好太多了。   大概是上千年没怎么说过话的缘故,冯楚天总是喜欢拉着姜刑说个不停,他没怎么接触过现代人,顶多也仅仅是看着他们怎么进了上面的宋墓,然后把里面的东西带走,自己会学着他们说话的方式,也会学习他们的动作以及生活方式,但在姜刑看来,这家伙,真是笨拙得可爱,可爱得一塌糊涂。   “哥!你看,那是什么?”冯楚天又跑到了上面的宋墓里,宋志明活在距离汉朝一千年以后的时代,那些东西在他看来,依旧是新奇有趣的。   “茶碗,宋代人喜欢喝茶,就那些读书的,没事儿还喜欢凑在一起斗茶,不过这碗不怎么样,我见过更好的。”姜刑很随意地把手中的斗笠形的茶碗放下,好一点的让王秋南带走了,他俩现在每天闲着没事儿做,在古墓里溜达溜达,顺便给阿天讲解一下历史知识,过得也是有滋有味儿。   “茶?你说的是泡的茶叶吗?我没喝过……”冯楚天看着不大的茶碗,似乎现代人很少使用这种饮茶工具。   “宋代那时候好像还不是用泡的茶叶吧……”姜刑真是干一行,爱一行,上学的时候,除了历史,没有一科能过六十分的。   “啊……是吗?以后有机会,我都想尝一尝啊。”冯楚天总是对未来的生活有着无限的向往,吃的也是。“哥,你想出去么?”阿天低着头,他对于姜刑,总有种愧疚,毕竟是自己招惹了他,不然的话,姜刑现在一定在外面,过着他想要的生活。   “不想,难得可以休息休息,我巴不得留在这里,陪你一直睡下去。”姜刑背着手躺到箱子上,从前的生活,每天都是提心吊胆地过日子,生怕哪一天就进去了,连累了兄弟们,更怕自己挣了钱,有命挣,没命花……“阿天,其实要是没有你,我也打算休息了,其实在什么地方都无所谓,我本来也没什么朋友,跟你在一起,我觉得从没这么开心过。以前刚从孤儿院出来的时候,成天的担心自己吃了这顿,不知道下顿在哪儿,做了这行以后,又开始天天担心着,万一哪天挂了怎么办……还好我跟秋南都是没牵没挂的,走了就走了吧……”   姜刑这话,让冯楚天听得心酸不已,他在姜刑的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,“哥,有我呢,我就是你的牵挂。”   一听这话,姜刑乐了,搂着冯楚天狠狠亲了两口,“还是你好,阿天啊,咱俩以后就好好这么过吧。”   “可是……你真的不会想他们?秋南也会想你啊……而且上面的世界不是挺精彩的么?”冯楚天总是对外面好奇着,他想看看传说中的电视、电脑、手机,还有能把人带上天空的飞机,比千里马更快的汽车,钢铁铸造的、不会下沉的轮船,还有给各样的现代化设备,他也只是听过,并没有见过。   “精彩啊……确实很精彩,只是不安静,人活着,总在不断追求着利益,一旦大家的目的相同,总会产生矛盾,就像你和你哥哥,虽然你对家族并没有任何兴趣,也不会想要争夺什么,但你哥哥就是看你不顺眼,因为你的存在,对他来说,本身就是个威胁。”姜刑不知道自己这么跟他解释,阿天能不能听明白,“我也一样,我有的时候要去跟别人争,有时候也要防止在争夺的时候变得跟你一样,成为一个牺牲品,但是……我也会累啊,很累很累啊……有时候不想做,但是这世道逼着你,就像挖坟倒斗这码事儿吧,我要是不做,我和我的兄弟们就会没饭吃,但是这种事违法,也会触及到同行的利益,所以……你懂了么?”   “所以你争累了,也懒得天天防备着了,是吗?”冯楚天听他说了这么一大通,隐约也明白了姜刑的意思,也许他说得对,现在,真的能休息了。“哥,那就好好休息吧,我会一直陪着你的。”   “嗯,乖。”姜刑的手已经失去了原有的温度,但依然会让冯楚天感受到温暖。   正当姜刑感觉气氛温馨、怀里抱着阿天打算嘴儿一个时候,上面传来“悉悉索索”的响动,也不得不让他停止动作。两人盯着宋志明家的天花板看了一会儿,咦——这天花板居然破了个洞?!姜刑赶紧拉着阿天躲到一边,免得被阳光灼伤。 第25章 第二章   过了没多久,他们刚刚躺着的箱子盖儿上,就多了一个人,灰头土脸的,看装备,想都不用想,姜刑就认出了同行儿。“啧——怎么挖到这里来了?!难不成秋南出事儿了?”   “不会的,他挺聪明的,一定没事儿。”冯楚天倒是很乐观,看着一行人陆陆续续下来,“你看,秋南没来,可能跟他们没什么牵扯。”   “不对,这地方,当初我们是从一个线人嘴里知道的,结果他刚跟我们说完没多久,人就出了意外,我当时也是为了省时省力,才让金煦加入,要不是他,我们肯定不会顺利找到这里的。”姜刑突然想起之前金煦给他打电话时候的场景,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头,他也不知道,只是从来没听过这号人物,要不是阿天说了他是僵尸,姜刑实在是想不通,他哪儿得来的消息,说不定,这家伙真的有自己的一套方法。“当初金煦给我打电话,就说他要一起来,说是知道这宋墓的方位,我当时也想了老半天,死活不知道谁给他递的消息,毕竟知道的只有我们几个人……现在想想,也说不定是那死了的家伙告诉他的。”   “你说得对,他本来就不是人,好多事,人根本办不到。”冯楚天点点头,他哥的想法和推测,他是无条件点头同意的。“哥,那现在这情况,咱们怎么办啊?”   “不知道,看着办,实在没办法,关门放宋志明!”姜刑自从没了身体,也不怕那起尸的宋志明,他跟阿天俩人合伙把那家伙送回了棺材里,但是这家伙可不消停,大约是见了人气儿,每到了晚上,总要折腾一会儿,等外面的野鸡叫了五更天,才能重新躺回棺材里。不过这阵儿看着,还真是越来越老实了,一具行尸倒是被训练的,越来越像他们家的看门狗了。   “嗯……只要他们不进我的地盘儿,一切都好说。”冯楚天看着几个人打开箱子,疯狂地往包里放东西,这群人根本就跟蝗虫过境一般,不留一点儿余地,冯楚天想想自己还留着的那点儿东西,还不如都让秋南带走了呢,免得便宜了这群强盗。   “就怕他们来者不善啊……”姜刑看着这几人的架势,似乎是要把这里翻个底朝天,突然,他就在这群人中,看到了熟悉的面孔,“卧槽……鲁三肥!他怎么来了!”姜刑看着上面慢慢腾腾又下来一个人,面容有些猥琐,挺着大肚子,脑袋上没了几根毛,一颤一颤的,走路还有些摇摇晃晃。   “这人是谁?!长得……有点儿恶心。”冯楚天其实早就忘了恶心是什么感觉了,就觉得这人有够难看了。   “鲁三肥,本名叫什么我也不知道,只知道这个外号,京城有名儿的古董贩子,手下养着一帮人给他倒斗摸金,不过听说这几年不怎么下斗了啊?怎么又来了?”姜刑之前也跟这家伙打过交道,不过不深,只是在他那里销过几样东西,“鲁三肥这人,手黑心更黑,当年看着我们不懂事儿,拼命往下压价,我也是后来才知道,他从我们手里占了不少便宜。”   “三肥?这外号儿倒是挺有意思的啊。”冯楚天围着圈儿,把鲁三肥看了好几遍,“为什么叫这个啊?”   “脑满肠肥屁股大……”姜刑仗着现在没人能碰他,狠狠在鲁三肥那肥硕的屁股上踹了一脚。   “妈呀!谁踹我!!他娘的!找死啊!!!”鲁三肥被踹的一个踉跄,差点跌在地上,随手揍了身边的一个伙计,“说!是不是你!!!”   “不是我啊,老板……我什么都没干。”这伙计也是够冤枉了,他刚刚就站在鲁三肥旁边,莫名其妙地,就看着老板自己跌了一下。“老板,刚刚明明是你自己……”   “滚!干活儿去!”鲁三肥捋捋脑袋上仅剩的几根毛儿,他京城圈子里有名的鲁老板,要不是不放心,也不会下来这趟,有几年没下斗了,自己都感觉有些生疏,这身子骨也不如以前灵泛,不过为了那些宝贝,他不得不走这一趟了。   “鲁三肥这人多疑,肯定是不放心下面的伙计,才亲自跟来的,毕竟你的东西,说是价值连城都不算过。”姜刑瞅着鲁三肥在一旁颐气指使的,看不过眼,又踢了他两脚。   “他奶奶的!究竟是谁?!谁在那里搞鬼!!!”如果刚刚那下,鲁三肥还能解释说是身边的人对他下的手,那这次,他就真的不敢说什么了,因为他身边一个人都没有,大家都在至少一米远以外的地方,从箱子里面找东西。   “老板,该不会是闹鬼了吧……”他们这才想起来,下来的时候,根本没走任何程序,连墓主人都没拜拜,就直接开始装东西了。   “不可能!老子下了一辈子的斗,什么起尸、飞僵的,都是谣传!根本没那些个东西!”鲁三肥也是个胆子大的,刚刚心里还有些怕,这会儿自己给自己壮胆立马就缓过来了。   “呦呵,这家伙能发财,也不是没道理啊……干我们这行儿的,撑死胆儿大的,饿死胆儿小的,他就算胆子不小的了。”姜刑本想再踹几脚过过瘾的,看现在这情况,踹了他也不怕啊……   冯楚天看姜刑这么讨厌这个姓鲁的,自然是要帮他刑哥出气的,“你别急,看我的。”他动动手指,使了个法术,就见那群人不断往包里面塞东西,但是箱子里的东西又不见少。   “这是怎么回事儿?”姜刑看着也新奇,凑过去观察了一会儿,就见着他们放进包里的东西,不多一会儿,就消失了,又重新出现在箱子里,而这些红了眼的人,根本没发觉。“还是你这办法好,让他们一直装吧,反正拿不走。”   “那是,只要我想,他们连出去都难。”冯楚天就是这墓的魂儿,早就跟这里融为一体,秋南能把东西带出去,也不过是他想送给秋南罢了。   装了一会儿,这群人终于发现不对劲儿了,“奇怪,这碗我刚刚明明放进包里了,怎么又回来了?!”一个伙计手里拿着姜刑他们刚刚看过的茶碗,花纹明明就是一模一样的,他打开包看了一眼,“妈呀!怎么东西都没了!!!”   “真的假的?!”几个人听他这么说,也都打开自己的包看了几眼,“真的!真的闹鬼了啊!!!!”   “闭嘴!是不是你们装错了,还是包漏了?哪有鬼啊?要是有的话,你们老板我还能活这么长时间?你们几个毛崽子,才下过几回斗啊?!”鲁三肥伸着手就给了这群人几下子,“看看我!老子摸金这么多年,少了几根毛?!”   “一脑袋的毛儿……”姜刑在一边憋不住地笑,“阿天,让他们先休息一会儿吧,难得有人进来给咱们演出戏乐呵乐呵。”   “那好,听哥的。”冯楚天点点头,将几人身上的法术解除了。 第26章 第三章   没了法术控制,东西很快被这群强盗放进了包里。姜刑看他们几个想走,就想着把人困在这里,绝不能让他们到下面去,阿天的墓里指不定会被这群人破坏成什么样子呢。   鲁三肥从口袋里仔细掏出之前金煦给他画的地图,“这素质高的人就是不一样哈,你看人家画的,多仔细!”   “是是是,毕竟人家是教授,不一般。”几个小喽啰随口附和道,“人金老师好歹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,比咱们专业哈。”   “行了,咱们接着走吧,按照这图,应该那边就是入口了,这宋墓没什么,下面的汉墓,还是大头儿呢!”鲁三肥指着金煦标注的汉墓入口,“咱们要先去一趟主墓室,他说里面还有东西呢!”   “啧……金煦太够意思了,这不是活生生把他们往火坑里推么?”姜刑刚刚凑过去看了两眼所谓了地图,这东西就跟游戏攻略一样,玩儿好了,顺利通关,玩儿不好,等着吧,就把你卡死胡同里,动弹不得。“看金煦这意思,真是机关什么的,一个都没落,要是咱们把宋志明放出来,估计他们得直接在这边见阎王去。”   “那咱放他吗?”宋志明这货,活着的时候就不消停,一直打着冯楚天那一堆宝贝的主意,现在死了,直接给人家当起了看门狗,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了。   “先不用,看看情况再说。”姜刑跟着鲁三肥这伙人,看他们在主墓室门前犯起了难,“金煦也是个聪明的,好多细节,根本就没交代,他们有没有贝贝那样的人才,等着吧。”   “哦。”冯楚天趴在姜刑后背上,手攀着姜刑的肩,“哥,你说他们能找到下面吗?我担心。”   “担心个啥?他们要是下去了,你随便动动手指头,他们全都要玩儿完,不过咱们暂时没这个打算,就当看热闹了。”姜刑看阿天那别扭的姿势,“你说你,咱们都是鬼了,他们又见不到咱俩,躲着干嘛?”   “我……这不是习惯了么?”冯楚天被他一把从后面薅了出来抱着,“哥,要不一会儿想让他们找不到路,转悠一会儿,等到了晚上,宋志明自己就起来了,到时候……嘿嘿~”   “你也不怕受伤?万一他们几个里面有阳气重的,到时候你可就麻烦了。”法术总会有反噬,他们之前在这宋墓里遇到的鬼打墙,不过是阴气太重,加上宋志明不老实,才误打误撞弄出来的,如果阿天用了这个法子,万一被他们破了,恐怕会伤着他,姜刑可舍不得。   “这……我想想办法啊。”冯楚天托着下巴,当时他们几个人,老七咬破了舌尖,喷了几口舌尖血就把鬼打墙给破了,保不齐这几个人也有法子,“他们下来应该不会没有防备吧……”   “嗯,一般讲究的,都会带些护身的东西,看见鲁三肥脖子上的东西了么?摸金符,不过我看着,也就是个心理安慰,但大多数人,还是会带着。”姜刑指指鲁三肥领口处露出来的装饰品,“不信你看,都是假的。”姜刑说着凑过去,在那摸金符上摸了两把,“看到了吧,估计是哪个批发市场买的,他还不知道呢!”   “哥,快别闹了,他们要进去了。”冯楚天把姜刑拉回身边,就看着那几个人还真有擅长开机关的,不过技术比不得贝贝那样的熟练,只是也能琢磨出门道来。   “老板,咱们干吗不直接炸了啊?那样不是更快吗?”一个高个儿的拍着自己也没几根毛儿的脑袋,不解地看着几人在门前捣鼓。   “炸炸炸!就会炸!把雷子招来,你负责啊!!!”鲁三肥上手就在那跟自己一个发型的手下身上狠狠揍了两拳,身上的肥肉也跟着抖三抖。“炸了不安全,弄不好,咱们全都要埋在里面,再说了,下面还有汉墓,你要炸了,估计得塌!”   “对,老板说得对,是我欠考虑了。”那手下不好意思地摸着脑袋,他叫大隆,刚跟着鲁三肥干了不久,好多事还没摸出个门道来,就天天被老板骂到狗血淋头,还不能说出个“不”字。   “阿天,咱们让他们打不开门……”姜刑看着门就快开了,突然有了主意,“你这样……”他趴到冯楚天的耳朵边上说了几句,“这样,明白了没?”   “哥——不是你说他们看不见咱俩的吗?干吗还非要说悄悄话?”阿天捂着有些泛红的耳朵,就连脖子都被染上了血色。   “这就害羞啦?”姜刑看着阿天捂着脸跟后脖子的模样,笑得见牙不见眼,“过来吧你。”说着又把阿天抱在怀里,“快,让他们试试。”   “嗯,好。”阿天俩手捂着脖子,对着门外的几人下了个咒,这样等这伙儿人一打开门,就会进入另一个空间,而这个空间,又完全是他们臆想出来的,并不真实,就是个幻术,但是会让他们在里面转上好久,又不容易像鬼打墙那样被识破,不得不说,姜刑这主意挺损的,也挺好的。   “既然鬼打墙不行,咱们就试试鬼遮眼,总能让他们多呆一会儿。”姜刑抱着胳膊倚在墙边,就等着他们把门打开的一刹那了。   “哥,现在几点了?他们这能呆那么久?”冯楚天有些不自信,他见过的人不多,算上姜刑他们,这才第三批人,之前有人进了宋墓,但是没找到东西就跑了,当时宋志明出了些动静,就把那人给吓跑了,估计姜刑他们得来的消息,应该就是从那个人嘴里出来的,而自己当初见他们的时候变化出来的一身装扮,也是学的那人,头发都没剪齐乎,还被姜刑笑了好久呢。   姜刑过去看了一眼几人手上的钟表,“下午五点五十了,能多拖延一会儿是一会儿吧。”   “那没问题,看我的!”冯楚天看着几个人打开了门,就在他们进门的一瞬间,他随口一吹,一阵白雾升腾,瞬间让那几个人晕头转向。   “小伙子,有前途啊。”姜刑跟个老干部似得拍拍冯楚天的肩膀,“过来过来,让我亲两下。”   “不让亲,还有人呢。”冯楚天挣开姜刑的手,离开他一段距离。   “他们又看不到啊,刚才就没让我亲着,我生气了啊。”姜刑故意横眉怒目,板着脸,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。   “那……等他们走了呗……”冯楚天不好意思地挠挠脸,他这脸皮还没厚到那个程度,平常跟姜刑两人躺棺材里,爱怎么亲热怎么亲热,当着外人,就算看不到他俩,也会觉得不舒服。   “要不回去算了!”姜刑这正欲求不满呢,拉着阿天就想往回走,刚走了没几步,就听着主墓室那边响起了枪声,“真麻烦,还不如让他们直接挂了呢。”   “嗯……不是你说的要看热闹么?”冯楚天搞不明白姜刑的意思了,“那怎么办?”   “没事儿,反正以后咱俩的时间有得是,现在还是看热闹吧。”姜刑拉着冯楚天进了主墓室,一屁股坐到宋志明的棺材上,就看着鲁三肥一行人不知道出现了什么幻觉,拿着枪一阵扫射的,还多亏了这地方结实,怎么没掉个砖头砸死他们?   “这——他娘的!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!!!”鲁三肥在墓室里转又来转悠去,表情看着,似乎受了不小的惊吓,而他身边的几个手下,也都是一脸恐惧。   “阿天,你让给他们看见了什么啊?”姜刑看着几人脸部扭曲的样子,那是恐惧到极致的样子,“卧槽,鲁三肥怎么尿了啊!”说着捂着鼻子往后退。   “我也不知道他们究竟看到了什么,这都是他们自己想象中的东西,那猪头猪脑的东西,指不定干过多少亏心事,不然也不会被吓成这个样子。”冯楚天又躲到了姜刑身后,死死堵着鼻子,“真讨厌,弄脏了咱们的地方。”   “没事儿,让他们弄干净了再走。”姜刑也不怕,到几个人身边,捅捅这个,拽拽那个,看他们吓得都快灵魂出窍了,不免有些好奇。“阿天,你有办法让我也看到吗?我想知道他们究竟经历了什么。”   “嗯……可以是可以,不过我怕你走丢了,我跟你一起进去吧。”冯楚天打了个响指,一下子,周围全部变了模样。 第27章 第四章   “哇塞,怪不得会被吓尿了啊……”姜刑看着眼前出现的巨大蟒蛇,这要是他,肯定要被吓得不行,“阿天,这都是假的吧?”   “嗯,是假的,不过你要是真的上去,我怕也会伤到。”冯楚天倒是不怕,这个世界里,虽然他不能完全控制,但他们可以来去自如。   就见着巨大的蛇身能有人腰粗细,尾巴挂在墓室的顶部,蛇头上还长着冠子,张开血盆大口,轻轻挪动着身子,不知不觉间,正在不断向他们逼近着。那几人被吓得几乎不能动弹,鲁三肥直接瘫倒在地,就差口吐白沫、四肢抽搐了。不多时,大蛇来到他们身边,蛇的嗅觉极佳,闻闻这个,嗅嗅那个的,大家都知道,现在不能动,一动,准被大蛇盯上。鲁三肥就看着那蛇凑到自己身边,他赶紧闭上眼睛装死,可惜他记错了,闭上眼睛装死,那是对熊瞎子的招数,在蛇这里,似乎行不通。   “怎么办?要是鲁三肥就这么被吞了,会不会他们直接回到现实?”姜刑看看时间,这才过了半个小时啊。   “嗯,那就不能让他这么快就死了!”冯楚天立马明白了这个游戏的潜规则,如果鲁三肥在这里面没了,那幻觉也就没了,他们拖延的时间,也就不会那么长,算了,接着玩儿吧!这个游戏,简直比他玩儿过的任何一个都有趣多了,还是他刑哥聪明,能想出这么有趣的办法来。   大蛇张开鲜红的嘴巴,想一口把鲁三肥吞进肚子,就在这时,大隆举着枪开始疯狂射击,刚刚他们见着蛇就打了一次,不过这蛇是在邪得很,蛇皮根本打不透,他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听过的那些民间传说,说不定这嘴巴里就是弱点呢?果然这大蛇中了几枪立马缩到了角落里,不敢伸出头来。   “大隆——多亏了你。”几个人看着蛇终于没了,上去七手八脚地把鲁三肥搀扶起来,“老板,起来了。”   “啊——哦——好。”鲁三肥被吓得,三魂掉了七魄,被几个手下扶起来,才反应过来,自己的裤子都湿了。   “老板,你穿我的吧,我正好多带了一条。”一位个子不高的手下从背包里拿出自己的裤子塞给鲁三肥,他叫宽子,就是刚刚帮忙开锁的那位。   “还是宽子贴心。”鲁三肥用他满是肥肉的手拍了拍宽子的肩膀,赶紧躲到角落里,把裤子换上。宽子这人长得瘦小,裤腰肯定不会太肥,他费了老半天的劲,才把裤子套上,要不是松紧带儿的腰,肯定穿不上啊,就是这样,也愣是把他那身肥肉勒得很紧,看上去显得更加猥琐不堪了。   大蛇暂时消失了,他们并不知道,前面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。“阿天,他们还要接着走吗?”姜刑看着这个地方,并不是宋志明墓室的样子,更不是他俩住的地方,不知道前面还有有没有危险。   “肯定要啊,你看这地方,跟哪里都不一样,他们想象出来的空间,一定不小,真傻,宋志明就是个小官,哪能盖那么大的墓室啊?肯定是他们太贪了。”冯楚天指着不断你往前走的一行人,这群人一边走,一边寻找着周围可能隐藏的宝物。   “刚才那大蛇,肯定守着宝贝!走!必须拿到!一定价值连城!!!”鲁三肥搓着手,垂涎着未知的宝藏。   “老板说的对,那白娘子盗仙草,旁边不就有仙鹤看着么?!俺奶奶说了,山里的灵芝啊,人参啊,年数长的,旁边都有东西看守!”大隆点点头,随口附和鲁三肥的话,想起了小时候听过的那些民间故事。   “走,咱们就循着那大蛇的方向走!”鲁三肥一听更来了劲,这里面要是有什么灵丹妙药,恐怕更是不得了,“那大蛇的弱点咱们已经知道了,实在不行,往它嘴里扔□□!知道了吗?”   “是,知道了!”几人齐声回答,但心里都打着问号,这要是真遇上了,发生个好歹,谁知道会是什么情况呢?!到时候,还是保命要紧!   墓道又黑又长,姜刑和冯楚天一直跟着他们,其实他俩知道,他们此时不过就是在不大的主墓室里面打转而已,反正也不累,全当玩儿了。   “哥,你说这鲁三肥脑子里都会想些啥啊?”冯楚天学着姜刑的动作,把手揣了起来,慢慢跟着姜刑的步伐,小心地观察着。   “谁知道呢?八成是什么宝藏明器一类的,这种人,除了钱,什么都不认!”姜刑是被这鲁三肥坑过好多次,这种人,有奶就是娘!根本不管你是谁,只要有钱可赚,让他跪下叫祖宗都行。   走了一段时间,鲁三肥指着其那面不远处出现的一个门,“看,前面又有门,快,宽子,里面肯定有宝贝!”他说着,一把将宽子推了过去。   宽子脚下一个踉跄,鼻子正撞在门上,他看着眼前这道墓室门的花纹,“奇怪了,这不是宋代的啊?!”   “啊?!那肯定是汉代的!!!金老师没骗咱们,进了那道门,果然就能找到了!!!”鲁三肥掏出地图看了几眼,孰不知金煦画的图还真是就映在了他脑海里,不然也不会有这道门出现。   “可……”可这也不是汉代的啊……宽子不敢乱了老板的兴致,他对这些东西多少有些研究,这墓室门的风格,哪个朝代都不像,倒更像是现代人造出来的,只是老板吩咐,他也不能不听,从包里拿出工具,开始琢磨机关。   姜刑算计了一下,他们现在面对着的,应该是主墓室里面的一面墙壁,真不知道宽子打开这道门以后,会发生什么事儿?冯楚天忍不住好奇,凑过去看着宽子用工具在机关上来回倒腾,明明就是道墙,还能被他们弄出什么花儿来?!   宽子满头大汗,这道机关,似乎比他之前开过的都要难,听不见任何声响不说,就连几次下去勾住锁舌也十分困难,明明看着有孔能把工具探进去,但真的伸进去的时候,又觉得似乎□□了什么实体的东西里,要拼命使劲才成。“老板,这机关不太容易开,可能要花的时间就一点儿。”   “没事没事,你慢慢弄。”鲁三肥才不能说,机关越是复杂难搞,里面更有可能是稀世珍宝,要不是宝贝的东西,干嘛弄这么负责的机关啊?!“来,咱们先休息休息,吃饱了!进去大干一票!”   “好!听老板的。”一听可以休息了,几个伙计赶紧放下包,他们跟着鲁三肥走了一路,早就又累又饿又渴了,一个一个的,从包里掏出压缩饼干、午餐肉一类的,架起酒精炉煮了些热水就着,吃得也香。   鲁三肥从包里掏出几条士力架慢慢咬着,他这人,看着像是得三高的体型,其实还真不是,他有低血糖,刚刚下好了那么多体力,现在也有点儿撑不住了,要赶紧吃些糖补充。   “哥,那是什么?我没见过。”冯楚天指着鲁三肥手里的士力架,过去闻了闻,味道还挺香甜的。   “一种糖……”姜刑并不爱吃这种甜到腻人的糖果,不过看鲁三肥吃得香,也不禁怀念起各种食物的味道,“阿天,外面其实还有好多好多好吃的,可惜我们出不去呢……”   “没事儿,出去了,咱俩也吃不到嘴里啊。”冯楚天倒是乐观,没觉得有什么遗憾,“哥,我就是好奇而已,没见过,问问你。”   姜刑摸摸他的脑袋,阿天真是让人心疼啊……“其实这东西也不怎么好吃,不过花生你应该没吃过,你们那个时代没有。”   “哈哈哈哈——我现在要是跟你出门,一定是个特别没见识的土包子。”阿天自嘲着,在这里呆了上千年,人都变得麻木了许多,要不是有人进来,也许他还会留在这孤寂的黑暗中独存着,“哥,有你陪我,我就心满意足了。”   “好好好,乖,哥一直陪着你啊。”姜刑被他这么一说,心里立马好受多了,这家伙,怎么能这么可爱啊!用那些小姑娘们的词儿——萌!对,就是这么形容的!姜刑只要看着他那乌溜溜的眼珠子,就完全没了主见,阿天说什么他都能点头答应。 第28章 第五章   宽子一边开锁,一边瞪着自己的同伴们,这群人吃吃喝喝的,没一个人记得问他一句饿不饿的。越是心急,这机关越是不好开,根本定不见里面有任何金属碰擦的声响,越听越像是抠砖缝儿的动静儿。可是过了没多久,“咔”的一声,这机关就开了。   “开了开了!!!”鲁三肥也听到了声音,赶紧扔下手里的食物,把宽子推开,但是一琢磨,似乎又觉得不妥,“宽子啊,你先去休息休息,看这一脑门子的汗,吃饱了咱们再进去。”   “唉,好。”宽子抹了把汗水,从背包里拿出干粮,三口两口就吃完一包,他心里也明白鲁三肥说的,不过都是场面话,自己要是吃得慢了,免不得要被他嫌弃,自己要不是有这门手艺,恐怕也早就没什么用处了。   等宽子吃完东西,几个人都把背包整理好了,站在门前一个个瞪着眼睛想把门打开。鲁三肥指指身边的一个伙计,“你,开门去。”   “是。”伙计伸手摸摸门,见没什么反应,一点一点使劲推开,鲁三肥太胖,这门缝儿小了肯定进不去,只能推开的幅度大一些。   见门开了,鲁三肥一把推开身边的伙计,拿着探照灯就往里面看。姜刑特别好奇,这对着一面墙呢,能看到什么东西?他也凑过去跟着看一眼。就见里面又是一个墓室,不过装饰要更加豪华些,地上放着一个有一个箱子,有些还大开着,露出些金银器的模样。   “啊!!!肯定是这里!!!”鲁三肥看着闪光的金银器,立马没了理智,看都没看金煦画的那张地图,直接拱了进去,抱着箱子就开始翻捡。他根本没注意到,自己刚刚下去的时候,身体自然而然地调转了方向,往旁边走了过去。   后面的几人也不甘示弱,看老板都进去了,赶紧也跟了进去,宽子看着这个地方,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儿,这里面就是再干净,也不会没有丝毫的尘土沾染,而且他们刚刚进去的时候,脚下似乎有些不太对,他说不清是什么地方让他感觉不适,但似乎这地方,确实有些不妥。   “老板,姓金的画图不会是骗我们的吧?”宽子找出那张图,仔细对比了一下,总觉得有些地方跟他们的路线并不一致。   “不可能!你看看,这些东西,是骗我们的吗?!”鲁三肥拿起手中的一个铜制的盘子,上面泛着淡淡的铜绿,花纹精致,下面还有落款,一看就是王侯家才有的陪葬品。利益当前,那还能想别的啊?   “那……那好吧。”宽子也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没用,看几个同伴也装东西装得起劲儿,几个箱子都被打开了,里面无一不是珍品。   大隆装了半天,总觉得背包里面似乎什么东西都没有,看着东西挺多,重量倒是没增加多少,他看看不远处的石棺,脑子里突然有了个念头,非要过去瞧瞧。就在他把手放在石棺上的一瞬间,立刻就被宽子制止了。“你干嘛啊?!我不就摸摸这棺材吗?!”   “这地方不对……”宽子突然想起来,他们一路上除了见到蛇,基本也没怎么碰到其他危险,而且这地方,他终于想起来什么地方特别不对了,“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?!我们可能根本就还在原地!”   姜刑不得不佩服宽子的智商了,全队就他这一个明白人,有做领头人的资质,可惜被上面的人打压着,要是跟着自己,肯定能发大财。   “空气,咱们一直呼吸的空气,味道没变……”宽子对下面的情况算不上十分熟悉,但这种情况,还真是第一次碰到,他开门的时候,就觉得里面空气的味道没有任何改变,这不合理,照常理来说,那种久经密闭的墓室,就算里面有空气,也应该带着浓重的土腥味儿,而他们进去的时候,鼻息间,都还能闻到鲁三肥那泡尿的骚臭味儿……他原本以为是老板身上的味道,这里面空间大了,离着远,还是能闻到,而且土腥味儿也没有加重,哪里都不对!   被他这么一说,大隆也有了些感觉,似乎他们这一路,处处都有些蹊跷,看似好像走了很远,但似乎有些地方并没有改变。“你是不是想太多了啊?”大隆心里也没底,这种事,他也挺害怕的,接着,手就放到了棺材上。   棺材里突然发出了异常的响动,阿天去看了一眼时间,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,其实这时候,他们家宠物并不会起来活动,总要等到夜里子时,阴气最重的时候才会出来,只是今天他的地盘儿进来了一群不速之客,阳气冲撞,弄得宋志明又不安生了。   “它今天怎么起来这么早?”姜刑上去帮忙摁着棺材盖子,这么快就出来,那不是很没意思?!   “大概是想咬人了吧……”冯楚天也上去帮忙摁着,但是墓室里原本的阴阳平衡已经被打破,阳气加重,阴气升腾,宋志明现在要是没反应,那才不正常呢。   “怎么办?要让它出来么?”姜刑感觉自己快要压不住了,他这才死了没多久,道行还浅着呢,根本压制不住。   “嗯……要不就放出来吧,活动活动。”冯楚天自己原本养过狗,自然知道这些家伙们的习性。他养的就是那条名叫飒飒的猎犬,可惜早就没了,连魂儿都不知道去了哪里,不然也不会无聊到拿宋志明当看门狗养了。   “那好吧,我数一二三,咱们放手。”姜刑渐渐卸了力道,“一二三——”他和冯楚天一起松开手,就看着棺材板一下被推开,一具盛装打扮的女尸从里面直挺挺地站了起来。“我擦!怎么变性别了!!!”   “肯定是那胖子的幻想!他觉得这里面应该是女尸,就变成女人的样子了。”冯楚天围着蹦出棺材的宋志明看了一圈儿,“哥,你别说啊,这家伙变成女的,还挺好看的啊!”   “哪儿好看了!你就这审美啊!!!”姜刑吃醋了,赶紧上去捂着阿天的眼睛,“别乱看,你是我的!”   “我没乱看,就是……就是看两眼而已。”阿天扯开他刑哥的手,“你别生气,我就喜欢你!”   “这才乖,来,咱们看戏吧。”说着,姜刑拉着冯楚天,坐进了人家宋志明的棺材里,“凑合吧,就这里能坐了。”   “没事儿,我不挑。”冯楚天拍拍屁股下面的那块儿地方,其实也不怎么脏。 第29章 第六章   他俩就看着一群人在墓室里面吱哇乱叫的,被宋志明追着跑,简直比老僵尸片都要热闹啊。大隆摸出枪,对着宋志明就是一顿乱轰,可惜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,尸体本身的密度不小,真正能伤到他的子弹也是为数不多的。大隆一看这情况,自己赶紧扔了枪,打算往外逃,但是走到刚刚进来的地方,却发现根本没有门了!   “这——这是怎么搞的!!!他娘的!门呢!!!”大隆坐在地上欲哭无泪,看看身边的宽子,情况也没好多少。   “我就说这地方不对……”宽子坐在地上喘着粗气,这僵尸追着他们的鲁老板一直跑,就算中了子弹也不影响什么,他们的子弹已经没了,看着空荡荡的墙壁,宽子感觉,自己现在呼吸的每一口空气,都是自己最后的一口气了……   “救命啊!!!!救命!!!!草他奶奶的!!!!哪来的啊!!!!”鲁三肥被追的躲到角落,“你们几个!!!谁帮我搞定它,多给五十万!!!”   现在说钱也没什么用了,几个伙计看只有鲁三肥被追着,多少也放松了一点儿,谈钱?!先保住命吧!几个人都开始慌慌张张地寻找出路,但因为太慌张,几人险些跟宋志明撞上,吓得他们也不敢乱跑了。   鲁三肥见没人来救他,一把抱住大隆的腰,“大隆!快!快帮我干掉这东西!!!我给你钱,好多好多的钱!!!”   “老——老板……我们没有子弹了……”这也太难为他了,大隆看着不断逼近的僵尸,早就吓得不敢动弹,他突然想起小时候听过的传说和后来看过的香港僵尸电影,“快!屏住呼吸!”说着赶紧闭气,捂住口鼻。   几个人学着大隆的样子,把口鼻死死捂住,都说人身上的阳气从七窍散出,他们捂住口鼻,闭上眼睛,应该就没事儿了吧?   “阿天,他们这样有用吗?”姜刑看着他们这副模样,就算不让宋志明逮着,也要憋气憋晕过去啊。   “……他们要是能一辈子不呼吸,就跟咱俩这样,说不定有用。”冯楚天看看他和姜刑,他们倒是没了阳气,一点都不用怕宋志明。   “那还真是不行。”姜刑摇摇头,看着这群人憋气没多久,又开始抱头鼠窜。   宋志明倒是玩上了瘾,从一开始的僵直,变得越来越灵活,可惜这家伙不是金煦那样开了挂的,与女娲石融为一体,有灵智,记忆也没丧失,不然肯定也是个厉害的。宋志明似乎就锁定了鲁三肥,就觉得这家伙追起来有趣,当众人都开始重新呼吸的时候,他又开始追着鲁三肥乱跑了。   “妈的!怎么就追着我啊!!!”鲁三肥当然不甘心,一下扯过身材最瘦小的宽子挡在身前,“宽子!看你的了!”说着把他推向宋志明的方向。   宽子当时就被吓愣着了,这可是活生生的僵尸,他脑子里不断闪现的都是电影和恐怖片,就是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应对,朱砂、罗盘、墨斗、黄符……就连黑驴蹄子,身上也是摸不出来啊……正想着,僵尸突然调转方向,又向着鲁三肥的方向追去。   “好样儿的!去!替我好好收拾那个混蛋!!!”姜刑还在一边给宋志明加油鼓劲儿,可惜这家伙听不懂啊。   鲁三肥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姜刑他们这队人,六个下去,才只有两个人上来了,这凶险,真是没办法说的。他东躲西藏的,看僵尸只追着自己,索性又躲到手下的身后。宋志明看他这个样子,也急了,突然对大隆发起了攻击,指甲又长又尖的,直往大隆身上插。   “不行!回来!”冯楚天坐不住了,赶紧上去勒住宋志明的脖子,把它往后拖,“不能见血!!!”   “为什么?”姜刑还搞不清状况,不过看阿天严肃的表情,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门道。   “见了血就麻烦了,咱们以后控制不住它,再说要真的见了血,它就必须死了。”冯楚天也说不清楚怎么回事儿,直觉告诉他,绝对不能让宋志明伤人,这样有违天道。   “它不本来就是死的么?!”姜刑使上大力气了,这宋志明身上的力道极大,他也只能刚刚把它拖住了。这会儿要是金煦在,肯定会感慨,姜刑和王秋南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,就连说出来的话,都简直一模一样。   “我是说……它要见着血,就必须让它灰飞烟灭,不能给咱们看门了!”冯楚天帮着姜刑把宋志明重新按回棺材,又长长地吐了口阴气在它的棺材里,这才让它能安静些了。   “那……那还是算了吧。”姜刑坐在棺材板上帮忙压制,“便宜他们了……”   “没事儿,到了下面,我倒是更方便了。”冯楚天摇摇头,露出狡黠的笑容。   “过来过来,让哥好好摸摸!”姜刑就爱看着他这么笑,跟个小狐狸似得,那模样儿好看的啊!可稀罕死人了。   “不去!他们还没走呢!”冯楚天可不敢将自己送入虎口,只敢蹲在一边,看着那群人,一副吓懵了的样子。   “这……这怎么又回去了啊?”鲁三肥算是死里逃生了,眼看着僵尸好像是被什么力量给制住了,硬生生被拖进了棺材里。   “别管了,赶紧找路!我们必须出去!”宽子开始不断在墙上摸索,希望能重新找到机关出去。   “对对……”大隆也帮着他开始找,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了,命最重要。   “那你们找着,我再装点儿。”鲁三肥真是要钱不要命的主儿,到现在了,还想着再划拉点儿东西回去呢。   宋志明只是暂时消停了,姜刑在上面压着,他只能一遍一遍敲击着棺材,试图找个突破口出来。不过冯楚天自然不会给他机会,使了个术法,让那棺材更为牢固了。   门其实一直都在,只是现在鲁三肥的眼里只有那些会变成钱的明器,根本不记得要出去这码事儿了,弄得一群人把墙摸遍了,也没找到门的位置。姜刑总觉得这群人里,就属宽子脑子好使唤,照现在这情况来看,恐怕是快发现点儿什么了,“阿天,这法术他们能破吗?”他就担心法术破了,阿天会出问题。   “不知道,我也是第一次用。”冯楚天也是心里没底,在下面,他可以自如地控制墓道机关,根本用不到这些小法术。   “要不……先解了吧,不然伤着你怎么办?”姜刑看宽子似乎在思考什么,万一被他破了,那就不好看了。   “嗯……这个时机不合适,再等等,等会儿那鲁三肥装满了包儿,想出去的时候,门就出现了。”冯楚天觉得现在贸贸然解了法术,反倒是让他们有所察觉了。 第30章 第七章   “不对,太不对了……”宽子指着自己背后的墙壁,“我记得明明就是在这里!我们进来的位置,怎么就变成墙了?!”   “难不成我们遇着鬼打墙了?!”大隆摸摸后脑勺,心里哇凉哇凉的,“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啊……就跟着老板出来发财的……可不想把命都搭上啊……”说着一米八几的大小伙子,跟个三岁孩子似得躺地上开始哭。   “闭嘴!怎么就把命搭上了?!不都还活着么!!!”鲁三肥拍拍鼓囊囊的包,站起来对着大隆狠狠踹了几脚,“他娘的!还没死呢!嚎什么丧!!!晦气!”说着往大隆身上啐了一口唾沫,“赶紧的!都起来,找着门儿咱们就走!”   “好——起来了!”几个人陆陆续续地从地上爬起来,接着在黑暗的墓室中摸索着。宽子靠着墙壁,有些绝望,他不想发出任何声音,只想在这安静的黑暗中默默消亡。这地方不对,那个地方都不对,未知的恐惧已经笼罩在他的上方,无论如何都没办法逃脱,这地方很明显的,问题不小,根本不是鬼打墙那么简单的……   “老板!门在这里!”大隆终于摸到了门,熟悉的冰冷触感,奇怪了,自己刚刚明明找过了这个地方,为什么刚才没找到呢?!   “快,咱们走!”鲁三肥背上包,带着一行人,从不打的门缝儿里钻了出去。   又回到门外的宽子依旧觉得疑点重重,似乎自己的眼睛只能看到那窄窄的墓道,其他的一无所知,明明是座汉墓,为什么两边没有画像石?刚刚里面的女尸身上的服装似乎也不太像是汉代的款式,还有,他们带出来的东西,明明应该沉得要死,而自己身上,并没有那种肩膀要被压断的感觉……他又回忆起金煦画的那张图,如果按照图的标示,似乎他们走了一条正确的路,但按照种种现象来说,他们似乎又还只是在原地打转……如果说是鬼打墙,那总该有些破绽,有些地方总是重复的,而他们此刻,似乎还是回到了原来的那条墓道之中……   “啊——蛇!!!”走在前面的一个伙计突然看到了那条被他们击退的大蛇。   大蛇并没有迅速靠近,而是盘踞在角落之中,等待着最好的攻击时机。姜刑看着那条熟悉的大蛇,回头问冯楚天,“这怎么还能重复利用啊?”   “这我就管不着了,肯定是那死胖子怕蛇,才会又出现的。”冯楚天看着那条正在等待时机的大蛇,拉着姜刑躲到一边,“看这架势,他们没了子弹,真不一定能斗得过这条蛇。”   “这真是体现出了生命的脆弱啊……”姜刑看着那蛇,自己都觉得可怕,估计鲁三肥又要尿裤子了吧……   得——姜刑还真是高估了鲁三肥,这次还没尿裤子呢,直接趴地上了,四脚朝天的,眼睛紧紧闭着,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个乌龟模样。   “阿天,这蛇……”姜刑看着这蛇,身上的花纹有些奇特,怎么看着有些像是鲁三肥身上的衣服颜色?!   “是他所化的……”冯楚天指指倒在地上半死不活的鲁三肥,“这人心里,就住着这条蛇,阴冷、黑暗、贪婪无比。”   “呵,人心不足蛇吞象是吗?”姜刑总算是明白了一些其中的门道,这里面一切所幻化出来的,也不过是鲁三肥那丑恶的内心,他的花花肠子多,所以他们脚下的墓道又黑又长,拐弯儿也多,他心里贪恋美色,所以宋志明变成了女性的模样,而且样貌还不错,他自私自利,所以进了主墓室,那地方虽然宽敞,但门立马就消失了,他贪婪阴险狡诈,又畏惧变数和强大的力量,所以才有了这条蛇……   “没错,咱们躲远一点,看看这蛇能不能把人吃了。”冯楚天带着一脸的期待,拉着姜刑又往后退了几步。   大蛇看着几人不动,开始慢慢挪动肥硕的身躯,它十分谨慎,活动的幅度不大,似乎还在观察,之前在大隆那里吃了亏,它可记住了,这次更是十分小心,见几人拿着枪对着自己,立马又缩了回去。   “它——它怕枪啊!”大隆喊了一声,“快,赶紧的,都把枪拿出来!”   “没用的,它是因为之前中过枪,现在才会怕,要是知道我们连一发子弹都没了……”宽子欲言又止,他现在已经绝望了,刚出了墓室,又遇到了拦路蛇,恐怕在劫难逃了。   “这——这怎么办?!”大隆端着枪,一动不敢动,之前手里还有子弹,现在……手里的枪不过就是一块废铁了,除了能扔过去砸它,没有任何用处。   “不知道,看它想干嘛吧。”宽子坐到墙角,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,慢慢点燃了,一口一口抽了起来,人这一辈子,说长不长,说短不短,他做这行的时间也是说长不长,说短不短,整整七年了,人都说七年是一个坎儿,如今真到了这个时候,宽子到不觉得它是个坎儿了,这他妈就是个悬崖!一步走错,粉身碎骨!   黑暗的墓道里,烟头的红点儿一明一灭,一支烟很快就抽完了,宽子扔了嘴里的烟嘴儿,看着那条大蛇依旧没有动作,也不得不佩服这家伙的耐心了。蛇的嗅觉和红外线感应十分敏感,刚刚宽子抽了烟,身上一股子尼古丁的味道,让它很不舒服,就在宽子走上前的时候,大蛇微微缩了一下,接着开始不断向他们逼近。   就在这时,一直装死的鲁三肥微微抽动两下,赶紧往旁边的角落里爬,大隆和几个人拿着枪想要反抗,只是心里没底,根本不敢动作太大,免得让这蛇看出什么破绽。就在几人打算弃枪逃跑的时候,这蛇立马追了上来,缠着大隆的腿,张口咬上了他的脖子和肩膀。大隆的身体被死死缠住,根本动弹不得,这蛇在不断收紧,想让他窒息,他也渐渐感觉到,自己呼吸越来越困难,脖颈间的剧痛时刻提醒着他,他很快就会变成这条蛇的腹中餐了……   那几个人,看着大隆被缠住了,赶紧仓皇逃窜,只有宽子还在观察着,这条蛇的胃口肯定不止这么点儿,恐怕他们一行人都不够给它塞牙缝儿的。蛇的牙齿上带有剧毒,大隆很快就失去了意识。宽子眼看着同伴要被吞噬,一点办法都想不出来,他不过是个开机关的,又没那么大本事,急得要命,但依旧什么都做不到。   “别跑了,这里是它的地盘儿,跑了也没用啊……”宽子看着那些仓皇逃窜的同伴,只觉得有些悲哀,明明是同一个团队的兄弟,过了命的兄弟,在关键时刻,依旧想着怎么保全自己,老板更是如此……   “阿天,这人真的死了?”姜刑还是头一次如此近距离看着一条大蛇吞噬猎物,猎物还是一个人,震撼可想而知。   “不知道……假到真时真亦假,真到假时假亦真,我也不清楚啊……”冯楚天无奈地抱着胳膊蹲在墙角看戏,至于大隆会不会真的葬于蛇腹,他可是真说不准。   “嗯……那为什么不是那个死胖子被吞?!”姜刑指着顺着墙根儿慢慢挪动的屁股,真是恨不得上去把他拽到那大蛇跟前啊。   “因为它记仇啊,这人伤过它,他自然记得。不过很快了,那死胖子逃不掉的。”冯楚天眼看着大隆被整个吞了进去,大蛇的腰并没有粗多少,移动起来虽然不怎么灵活,但依旧能立马追上鲁三肥。   “不——不要吃我啊!!!我有钱!!!都给你!!!”鲁三肥一边说,一边从包里掏出之前放进去的明器,“求你了!!放过我啊!!!”他一边掏,一边对着大蛇磕头,砰砰砰的响声在空荡的墓道中回响,真是比孙子磕得都卖力。   大蛇听到“钱”这个字,身子微微僵了一下,不过立马又朝着鲁三肥扑了过去。   “阿天,他真的会被吃掉吗?为什么?这条蛇不是他自己吗?”姜刑一连着抛出好几个问题。   “是,也不是,你知道饕餮吗?”冯楚天想起了这种传说中贪婪无比的神兽。“它最后,据说把自己的身体也吞下肚,最后只剩下一颗头了。”   “哇……好可怕。”姜刑看着不远处正在被吞噬的鲁三肥,也许贪婪,永远是没有止境的吧,当你陷入这道深渊之时,早就没办法回头了…… 第31章 第八章   鲁三肥彻底晕了过去,他的身体正被大蛇一点一点吞噬,宽子坐在不远处,看着老板一点一点没入蛇口,心里仿佛一下平静了,下一个就该是他了吧?算了,十八年后,又是一条好汉!出来混,终究是要还的……   就在鲁三肥整个被吞下肚的时候,宽子突然发现,周围的墓道消失了!他竟然只是坐在一个陌生的墓室之中,不远处的棺材中,还不断发出一样的响声,而自己那些逃了的同伴,也都趴在墙角撅着屁股呢。大隆似乎昏死过去,他凑过去使劲拍拍大隆的脸,“嘿!大隆!醒醒!!!”   “啊——我……你也死了?!”大隆睁开眼睛,自己不是应该在蛇的肚子里吗?怎么还在墓室?!   “没,你没死……”宽子试着摸摸大隆的体温和鼻息,除了体温略低了一些,并没有什么变化,“我们刚刚应该是被什么东西迷惑住了,刚刚的,都是假的。”他说着,扯开自己的背包,“你看,明器都没了!”   “什么?!那……那咱们不是白跑一趟?!”大隆赶紧你打开自己的包看看,果然,刚刚在汉墓里面拿到的好东西,一件都不剩了。   “先别管这个了!赶紧想办法逃出去!”宽子听着身边那具棺材里面传出的声音越来越大,这又是一具僵尸!危险近在眼前,还是赶紧逃出去保命吧!“这里太奇怪了,刚刚我们进了那道门,明明走的是墓道,现在确实墓室,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,疑点太多,先出去再说。”说着他把几个人叫了起来,“走走走!你们想留下跟僵尸做伴儿吗?!”   “走!必须走!”几个人赶紧爬起来,七手八脚地拿起东西,跟着宽子的步伐,不知道是谁在后面随口问了一句,“你们看到老板了吗?”   “没啊,一醒来就不见了……”几人左看看又看看,就是不见鲁三肥的身影,“会不会被蛇吃了?!”   “不会,我也被蛇吃了,怎么就没事儿?”大隆摸摸自己,确定肉体还在,自己此时不是灵魂。   “不知道,算了,先走吧,他可能还在里面找东西呢。”宽子听着响动越来越大,不敢久留,赶紧带着人先出去。   “鲁三肥究竟去了哪儿?”姜刑也有些纳闷儿,作为一个围观的群众,他竟然也不知道真相。刚刚明明就看着鲁三肥被蛇整个吞进了肚子里,然后幻境就消失了,他们回到了原来的地方。   “我也不知道,大概……是被蛇吃了吧。”冯楚天无奈地摊开手,这地方,也有很多东西并不会受他控制,比如拉走虎子的那片白骨滩,比如吸干了贝贝的木偶,那些本来应该都是对付自己的陷阱,却都让无辜的人丧了命……但是鲁三肥这个,他就真的不清楚了,“大概……跟饕餮一样,被自己的贪心吃了吧。”   “嗯,说的也有道理。”姜刑点点头,“算了,这家伙恶有恶报,活该了。”   出去的路就好走了很多,过了门,他们立马就发现,前面都是自己熟悉的地方,争前恐后地跑到他们挖开的盗洞那边,可是过去一看,他们又傻了眼,眼前站着几个人,他们手持探照灯,身穿警服,手里还拿着几个手铐,“呦呵,来了,也省得我们跑一趟了,哥儿几个,配合点儿,跟我们走一趟吧。”说着就把手铐挨个儿扣了上去。   看着手上还亮晶晶的手铐,宽子默默松了一口气,嘴边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,没人会知道,警察是被他叫来的……也许是时候,去监狱里,赎清那些过往的罪孽的……至于那个消失的鲁三肥,真是可惜了,没看着他被捕时的熊包窝囊样子,也是一件遗憾,不过谁知道他在哪儿呢?又或许,他将永远留在地下,与行尸大蛇为伴了,这不是更好么?   姜刑有些遗憾地看着几位前同行被警察带走,难得有人下来陪他们玩儿一会儿,现在又走了,真没意思。“阿天,咱们还是回去躺着吧,不然好无聊啊。”   “好,回去休息休息,正好我也累了。”冯楚天扶着额头,靠到姜刑后背上,自己早就是鬼了,应该不会有这种晕眩的感觉啊……奇怪了,难不成出了什么差错?一定是今天使用法术的原因,睡一觉就好了。   “困了吗?咱们回去睡,睡醒了再说。”姜刑扶着阿天慢慢走回地下,鸡叫五更,宋志明也安静下来,他们的世界又恢复了以前的模样,只有地上残留的许多脚印,提醒着他们,这里曾经有一群人进来过。 第32章 第九章   等姜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,是王秋南那张泫然欲泣的脸,要哭不哭的样子,眼睛红的,鼻头红的,捂着嘴,呆呆地看着自己,身边的金煦带着一脸欠扁的笑容,看着就想揍他。   “我说你俩怎么下来了?!”姜刑从棺材里爬起来,看看周围,还是自己的地方,只是多了这俩家伙,他推推身边还在沉睡的冯楚天,“阿天,快醒醒!看,谁来了!”   “唔……我还想睡。”冯楚天揉揉眼睛,侧过身一看,就见着王秋南那副哀怨的样子,“你——你们怎么来了?!”   “工作啊,下来看看你俩。”王秋南终于不想哭了,愣是把眼泪憋了回去,“本来不能进来的,但是……这家伙假公济私,我们就来了啊。”他指指金煦,伸手拍拍他的肩膀,“快,金教授,解释一下啊。”   “那个……”金煦摸摸鼻子,“之前下来的那伙人,想黑吃黑,找秋南的麻烦,后来我想了个法子,把他们诓了下来,我知道你俩肯定有办法收拾他们,反正没他们好果子吃,没想到他们这就被条子抓进去了,我本来打算等他们出来销货的时候再报警的,没想到这么快。不过这古墓的地方不就暴露出来了吗?然后这边就组织专家过来了呗……我就是专家的一员!”金煦说着,向他们展示了一下自己胸口的证件。“你俩有个准备,说不定就要见光啦,他们发现了通往地下的通道,不过我俩抄近路,直接从那边来的。”说着,他又指了下之前逃走的那个箱子下的通道。   “天哪!那我俩要搬家吗?!”姜刑搂着阿天的肩膀,心里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,“待遇好么?!千万别给我俩分开啊!!!”   “这不是先过来给你俩布置布置么!”王秋南说着,把棺材里那些属于姜刑的东西往外搬,那些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自然是绝对不能留,好多现代的衣服用品的,也都统统拿出来,还好姜刑现在只剩下一具白骨,收拾起来也方便。“刑哥,要洗个澡吗?我带了水。”   “不用了,都是一把骨头了,甭洗了。”姜刑摆摆手,实在是没那个必要,“我说要把我们搬哪儿啊?”   “说不准,不是待在原地,就是进实验室……不过我觉得吧,实验室肯定是要进去的,至于其他的,我就说不准了。”金煦摸着下巴,这种事他说的不算,顶多能给些建议。   “来来来!我想个办法!”王秋南一下来想出个鬼点子,“我给你俩摆个姿势,保证没问题!”说着,把他俩的骨骸摆出紧紧相拥的姿势,顺便把被子盖好,让两人显示出一种密不可分的样子,“看看,满意不?”   “不错,我很满意!”冯楚天拍着手,表达他的喜悦,他原本是平躺着的,现在侧着身子,躺在姜刑怀里,就是他俩平时睡觉的姿势。   “等等,这个地方不太对我再来两下。”金煦看着有几块骨头的摆放位置有些错误,赶紧上手去调整,一边动手,还要一边念叨王秋南,“你说你,都跟我学这么长时间了,怎么骨头还是摆不对啊?!”   “我这才学多久啊……已经不错了好么?至少小腿和前臂的骨骼我没摆错!”王秋南不服,开口辩驳,“你都跟这些打交道多少年了啊?金教授!”   “是是是,我知道错了,慢慢学,总有一天你能超越我。”金煦放好骨骸,又重新给他们盖好被子,行家一出手,立马感觉就不一样了,两人相拥而眠的姿势,看起来又亲密又温馨。   “哇——还是要专业的来啊,不错,谢啦。”姜刑拍拍金煦的肩膀,“兄弟,就一句话,搬的时候小心点儿,给我俩争取以后还住一起。”   “放心吧,就冲这个姿势,他们肯定不会轻易把你们分开的。”金煦点了下头,对于这点,他还是有信心的,“不过我还听到一个消息,省里有意要把这里建成博物馆,到时候……可能会吵一点儿,你们有个准备。”   “这个不怕,没问题。”姜刑想了一下,觉得这主意似乎真的不错,“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出去了?!”他回头看着阿天,如果可以出去,他一定要带着阿天四处去看看。   “不知道……”冯楚天摇摇头,“如果这里被挖开,我们能不能出去我也不清楚。”冯楚天至今没明白,究竟束缚着自己的是这座陵墓,还是他内心的阴暗仇恨,亦或者是这里有什么法术?总之他尝试过,从来没有走出去过。   姜刑也尝试着想要直接出去,但是几次都失败了,他们两个最多就是到上面那层而已,想要出地面,似乎有点儿难,如果这层地面被挖开,上面放上玻璃,不知道行不行……“金煦,麻烦你,尽可能帮我们多争取一点儿,我俩不想离开这里,但是我们想出去……”   “我明白你的意思,放心吧,我会尽力的。”金煦摸摸这具上千年的棺材,这里就是他们俩人的归宿,也许他们竟来真的可以离开这里,但是总归还是要回来的。   “放心吧,包在他身上。”王秋南拍拍金煦的肩,“现在都是家属了,他要是不干活儿,我就跟他离婚!”   “别啊……好不容易才把你拐到手……”金煦一脸委屈,自从两人在一起,这小朋友越来越傲娇了,不过依旧可爱得紧,让他爱恋不已。   “不要来秀恩爱!”姜刑撇撇嘴,就看不惯他俩打情骂俏的样子,“来,阿天!咱俩也来!!!”说着搂住冯楚天,在他唇上狠狠亲了几下。   “别闹!!!”冯楚天赶紧推开他刑哥的脸,两个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怎么来都行,有外人在场,终归还是太害羞了。   “行了行了,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,我们先回去了,估计挖到这边,起码还要十天半个月的,这帮人办事效率不行,先走了啊。”王秋南看冯楚天又羞又急的,为了让姜刑不用跪搓衣板,王秋南决定还是带着金煦先撤吧。   “改天见!”金煦开心地冲着两人挥挥手,拉着王秋南步伐轻快地顺着密道回去了。   等这两个搅局的一走,姜刑赶紧拉着阿天重新躺回棺材,“阿天,睡吧,等咱们再醒来的时候,你就能看到新的世界了。”   “哥,你不会骗我吧?”冯楚天瞪着眼睛,满眼都是疑惑。   “骗你?!我什么时候骗过你?!”姜刑扣住冯楚天的脖子,在他脑袋瓜子上狠狠敲了两下,“你个小没良心的!哥对你不好么?!还不信我!”   “没,哥你对我最好了!我就是……就是……”冯楚天想了半天,“就是有点儿不敢相信。”   “有什么不敢相信的?信我,睡吧,我保证,金煦肯定会帮咱们的。”姜刑看那架势,金煦那家伙也是被王秋南治得服服帖帖了,作为娘家人的姜刑,还是挺有底气的。   “那好,咱们睡吧。”闭上眼睛,冯楚天开始不断想象着,醒来会是什么局面,是在热热闹闹的地方?还是依旧这么冷清?他想看到人,更多的人,那些鲜活的,生命力十足的人,他们一定也是那样自由,不像自己一样……   困意来得突然,冯楚天想着想着,就慢慢睡着了。姜刑温柔地看着他的睡脸,也许这里在尘封了千年之后,会重新展示在世人眼前,没人知道这里的主人曾经遭遇了什么,就让一切秘密都重新被掩埋吧…… 第33章 第十章   雪白的床单铺好,几个学生轻手轻脚地把两具骨骸放到台子上,一旁戴着墨镜的金教授掐着腰,指着两个学生,“动作轻点儿行么?别弄疼他们!”   “是是是。”两个学生点头回答,但是这都是两具白骨了,还怎么疼啊……有些纳闷儿的学生还是听了金教授的话,将他们轻柔地放好。   金煦戴好手套,跟旁边的同事一起开始研究,通过仪器开始检测各项数据和DNA,一具二十岁,大约生活在两千多年前的汉代初期,一个二十八到三十左右,怎么测,都是现代人,这让几个专家开始疑惑。   不远处的姜刑和冯楚天坐在桌子上,看着这群人对他们的遗骨弄来弄去的,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。冯楚天看着什么都好奇,坐不一会儿,就开始拉着姜刑在屋子里转悠,问他这是什么,那是什么的,姜刑又不是搞科研的,一个问题两个问题的还真把他问住了,他不懂的问题就说不知道,懂得就拉着阿天说半天,直到那几位专家都离开了,他俩还没玩儿够呢。   “哎——别秀恩爱了啊,我们要下班了。”金煦褪下手上的手套,自己跟着那群人,明明什么都知道,还要装作一脸什么都不懂的模样,也是够累的了,王秋南不在身边,还要看着这俩闪瞎眼地秀恩爱,心里真是有苦说不出啊。   “下班就下班呗,记得给我们把门带上。”姜刑正在给阿天讲东西呢,根本懒得理金煦。   “得,你俩是爷,我这就走,对了,秋南让我问问你们,有什么想要的吗?他这几天出去采购,想给你们捎东西。”金煦扶了一下墨镜,转头去看别的,免得让这俩人的粉红泡泡气着自己。   “不用啊,我俩还怎么吃啊?都这模样儿了。”姜刑回过身,指指自己的遗骸,“全是骨头了,哪还有胃啊?!”   “行,那我跟他说不用带了。对了,过几天你们还不能回去,博物馆打算盖了,暂时要把你俩放到别的地方,你们先凑合一段日子,等博物馆盖好了,我保证,你俩肯定会被重新请回去。”金煦只能说,他拦不住这群人把他俩请出来,但他能肯定,这群人怎么把他俩请出来的,到时候,肯定还要怎么把人请回去。   “这个没什么,只要别拆散我们就成。”姜刑看着台子上依旧相互依偎着的骨骸,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慨。   “哥,你别难受,咱们就是暂时换个地方住。”冯楚天敏感地察觉到姜刑的情绪有变化,赶紧安慰他。   “没事儿,哥就是感觉,这辈子有你就值了。”姜刑也说不上究竟是什么感觉,只能说,他爱得无怨无悔,义无反顾。   “行了行了,梁山伯和祝英台都没你俩缠绵悱恻,我先走了,明天上班我再来,你们要是有什么想看的,想听的,跟我说一声,我该带到的都尽量给你们带了。”金煦真是看不下去了,他的秋南怎么还不回来啊!   “谢了,兄弟。”姜刑对着金煦的肩膀轻轻碰了一拳,“秋南跟了你算值了。”   “那肯定的呀!我就这么一个宝贝。”一说起自家的大宝贝,金煦又笑得见牙不见眼,看时间差不多了,也不能久留,“我先走了,明天见啊。”说着给他们带上了门,留这对鬼鸳鸯过二人世界去了。   新落成的博物馆方方面面都做得很好,就快开馆了,金煦跟几位专家一起,把那对跨越千年、相拥而眠的男男情侣重新放回他们的爱巢。关于这件事,专家们讨论了很久,会也开了,检测也做了,这群人,就是没明白其中的奥妙,见证了事情过往的金煦但笑不语,并不是所有的秘密都会被揭开,秘密的魅力,就是要有所保留吧。   两具骨骸被按照原来的模样放好,金煦最后没能给他们再盖一回被子,因为他们的被子早就被取出来,放进库里保存了,留着以后供他们这些后来人研究汉代的历史文化和织造技术。就在最后放进去的时候,金煦偷偷从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,放在了他俩中间,“东西借完了,还给你们。”接着松开手,跟着一群人离开了。   冯楚天看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女娲石,有些纳闷儿,看来金煦还是没有变回人类,不过看他现在幸福的样子,也许是不是人类,对他来说,已经不重要了。   姜刑看看那块女娲石,又看看冯楚天,“行了,咱们好好收着吧,说不定以后有用。”说着就想把女娲石放到个隐蔽的角落,就在手指触碰的一刹那,“啪”得一声,女娲石竟然裂成了三块。   “不是我干的!!!!”姜刑赶紧把手收回来,“我什么都没做!!!!刚碰了一下啊!!!它碰瓷儿!!!”这女娲石难不成也开了灵智?!都学会碰瓷儿了!!!!   冯楚天低头看看那块裂开的女娲石,又抬头看看一脸无辜被冤枉的姜刑,“我知道不是你干的,这应该是天意吧……”石头裂开得很均匀,花色分布也是十分均匀,他突然想起了什么,“道生一,一生二,二生三,三生万物……”他们那个年代所崇尚的文化,似乎能够解释这异象。   “这……什么意思?”姜刑瞬间感觉自己特别没文化,除了能给阿天当个现代导游,这种古代的东西,他还是不太溜啊。   “没事……说不定这有什么寓意,算了,等他们以后来的时候再说吧。”冯楚天摸着三块女娲石,明明曾经躺在自己的胸口,熟悉得很,而此时,就有些陌生的感觉了,他尝试着,重新把女娲石的一瓣放到自己的胸骨内,那是曾经心脏跳动的地方。   “阿天……你……”姜刑眼睁睁地看着冯楚天身上又发生了异状,原本空虚灵动的身体逐渐变得丰盈饱满,姜刑上手摸了一把,“妈呀!阿天,你怎么……”这手感让他十分怀念,当初刚见着他的时候,之所以没认出他是鬼,就是因为阿天当时是有身体的,就是这个感觉,只是并没有什么呼吸和心跳而已。   “快!你试试!”冯楚天赶紧把另一块女娲石放到姜刑的胸口,就看着他刑哥也从飘渺的魂魄,变得厚重结实,又恢复了以往的模样,只是跟他一样,也没了心跳和呼吸。“原来这东西有这种能力……”女娲捏土造人,女娲石可能也会有类似的功效,他们现在依旧还是魂魄,只是有了身体,白森森的骨骸依旧在棺材中躺着,只是现在,多了些莹润的光泽。   “太好了!!!”姜刑摸摸自己从新回来的身躯,只觉得非常神奇,“那剩下的一块呢?用来干嘛?”   “嗯……我们应该用不到了,不如送给他们吧。”冯楚天突然想起来,金煦找到自己的目的就是这块石头,也许放在他那里,会更有用一些呢?   “听你的,这本来就是你的东西。”姜刑觉得这种事还是阿天决定比较好,本来就不是自己的,“你说金煦用了,真的能重新变回人吗?”   “不会的,但说不定会有其他作用。他如果真的能变回人,之前这东西早就会被他用了,怎么还能回到我们手上?”冯楚天觉得,万事过犹不及,金煦的身体里已经有了一块女娲石,他一定吞不下第二块了。   “那改天等他们来了,问问吧,反正东西给他们,怎么用,就看他们自己的了。”姜刑看着头顶上透明的玻璃罩子,过不了多久,这里就会变成人来人往的地方,宋志明也没离开,依旧在他的棺材里,他可以想象的到,博物馆开馆之后,说不定会有奇妙的传说…… 第34章 第十一章   开馆当天,风和日丽,锣鼓喧天,鞭炮齐鸣,省里市里的知名学者、专家,以及各级政府的领导纷纷出席,金煦作为最初参与抢救性发掘的专家之一,这种场合,怎么可能会没有他呢?听完了各级领导以及新任馆长的讲话,博物馆热热闹闹地开馆了。   见没自己什么事儿了,金煦赶紧躲开那些老学究的视线,跟王秋南直奔阿天和姜刑那边去。博物馆建成之后,王秋南还是第一次进来,看着曾经熟悉的器物被一一陈列在展示柜当中,心情有点微妙,不过阿天的心情,一定比他更微妙吧。   “嘿!你们来啦!”姜刑站在宋志明的棺材前,他发现,自己虽然有了实体,但还是可以控制,平时想隐身的时候,还是那副老样子,不过想让别人看见,或者做点什么,也都没有问题。   “你在这儿呆得怎么样?”王秋南看着姜刑的样子没有丝毫改变,不禁又有些想流泪的冲动。   “很好啊,这挺舒服的。”姜刑指指眼前的棺材,“这家伙晚上肯定不老实,你们有什么办法么?”   “这个……我觉得我可以想想。”金煦也觉得这家伙肯定会晚上出来闹,要是吓着人,那可就麻烦了,“回去弄些墨斗朱砂,总会有效的。”其实这个金煦也说不准,他本身就不怕这两样,不过曾经一次碰着朱砂,手上还是被烧红了一块,大约对僵尸还是有作用的。   “那改天想办法弄进来吧。”王秋南看着这口棺材还被放在了外面展示,这群人真是胆子够大了,“刑哥,你们真的不用捎什么东西?我们这几天还不走,金煦还有事,我可以多来几趟。”   “嗯……看看再说吧。”姜刑回头就看着冯楚天也出来了,冲他招招手,“阿天,快过来。”   “哦!来啦!”冯楚天拿着手里的东西一溜小跑,伸手就把那块女娲石塞到金煦怀里,“给,女娲石裂开了,三瓣儿呢,我俩一人留了一块儿,剩下的送你们了。”   “哎呀!阿天,你怎么这么客气呢!之前你送我的那些东西,还没谢谢你呢。”王秋南可没忘了自己卡里的那些钱都是怎么来的,“对了,刑哥,上次的东西拿了一千万,你的还放在我这里呢,打算怎么办?”   “你留着吧,经常来看看我们俩就行,现在对我们来说,钱财已经没用了。”姜刑看着对面的玻璃中,已经看不到自己的身影,如今给他钱,他也不知道怎么花了。   “那好吧,我就经常过来咯。”王秋南摸摸后脑勺,说起来又有些伤感了。他看看那块女娲石,从金煦手里拿过来,放在手心把玩,“你们说,怎么好好的就裂开了呢?!”   “大概是天意吧……”冯楚天指指头上,当然还是天花板……“你就拿着吧,说不定以后就有用呢?”正说着,他就看到王秋南手里的石头散发出淡淡的光芒,那光芒“嗖”得一下钻进了王秋南的身体,而后再无异状。冯楚天赶紧扯扯他刑哥,“哥,你看到了吗?”   “看到了……”姜刑点点头,“这么说……”他指指王秋南,又指指那块石头,看来这石头喜欢他?!   “嗯……应该是了。”冯楚天看眼神就明白了姜刑的意思,“这就是天意。”   “啧——没副作用吧?!”金煦把他家秋南围着又看又摸的,确认他还是个人之后才放了心。   “怎么了?!你们一个一个的,这都什么表情啊?!”王秋南搞不懂了,自己不就拿着石头玩儿了一会儿吗?怎么一抬头,他们三个表情都变了?他推开金煦的手,“别乱来!也不看看场合!”   “我手贱还不成么?我就看看……没事,没事儿了。”只要别跟他一样变了性质就成,金煦最担心的就是这个。   “哦,那我继续玩儿了。”王秋南没理他,接着研究手上的女娲石,端口整齐,又不是经过切割的那种,而且上面的花纹十分漂亮,看来就像阿天说的,就是天意了。   “他没事就好,交给你,我放心了。”姜刑终于体会了一把嫁闺女的感觉,我家有儿初长成啊,怎么就被这么个家伙拐跑了呢?!“以前什么事都是我们来做,他就是跑跑腿儿,现在只剩他一个了,万事小心。”   “放心吧,我会保护好他的。”金煦心里明白,王秋南身上最可贵的,就是那颗赤子之心,他会竭尽全力,守护着小朋友,让他快乐地过着每一天。   “好,那就看你的了。”姜刑跟金煦碰了一下拳头,回头一看,冯楚天跑到玻璃展柜前,拉着王秋南给他讲里面每件东西的来历,而王秋南呢?听得津津有味,对着展柜里面的东西赞叹不已,可惜,现在这些东西都归国家了…… 第35章 第十二章   又到一年夏季,王秋南拎着一大包的零嘴儿走进博物馆,在保安见怪不怪的目光中,熟门熟路地走到汉代双人墓葬展区,看着不远处早就等着的姜刑,他赶紧把手里死沉的塑料袋扔给他,“给!你俩的零食。”   “谢啦!”姜刑愉快地接过塑料袋,从里面掏出自己最喜欢的冰淇淋,拿着勺子舀了一勺,放到冯楚天的嘴边,“阿天,吃点儿吧,别玩儿了。”   “哦哦,好。”冯楚天张开嘴,用舌头卷走勺子上的冰淇淋,他正对着展柜里刚刚运来的元代文物各种研究呢,这批东西是用来交流展览的,他没见过,趁着这几天东西都在,一个劲儿地盯着看,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狂热的历史文化爱好者呢。   “我说……你俩有了身体,就拿来吃冰淇淋啊?”王秋南也摸了一个出来,跟姜刑一起,蹲在休息区的角落里慢慢啃着。   “这不还有薯片饼干和果冻么!对了,还有酸奶。”姜刑吃完了冰淇淋,感觉意犹未尽的,又拿出一杯酸奶开始喝。   “知道了……你俩也就这人生追求了。”王秋南看着喝酸奶的姜刑,感觉时间似乎还停留在他没离开之前。   “你也没好到哪儿去吧。”姜刑看着王秋南又在开始拆薯片包装,“你的追求不还是一样么?!”   “嗯……至少现在我会买大包装了!小包的不够吃!”王秋南往嘴里放着薯片,看对面穿着花裙子的小女孩儿露出渴望的眼神来,还故意“嘎吱嘎吱”咬得更响了。   “妈妈!我也要吃薯片!!!”小女孩儿看王秋南故意馋自己,赶紧跑到妈妈怀里撒娇。   “嘿嘿,就不给你吃。”王秋南故意看着小女孩,把包装袋里的渣渣倒进嘴里,心里有种莫名的满足。   “行了行了,剩下的交给我们吧,明天记得买雪糕啊,还有酸奶。”姜刑看着塑料袋里的食物越来越少,赶紧拿到自己身边,藏到身后。   “知道了,成,金煦来接我了,我先走了啊。”王秋南看着一边的玻璃上反射出熟悉的身影,赶紧拍拍屁股,去找他的家属,挥手跟姜刑和冯楚天说了声“拜拜”,跟着金煦走出了博物馆。   冯楚天研究够了元代的各种物件儿,终于想起来还有一堆的零食没吃呢,一边吃,还一边念叨着,“你说秋南这几年是不是一点儿变化都没有啊?”   “可不是,还越活越回去了呢!”姜刑看着刚刚那个被馋到的小女孩儿一直在哭闹,有点儿不好意思吐槽自己的兄弟了。   “哦……我明白了……”冯楚天喝完酸奶,随手一扔,盒子准确地落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,“大概女娲石在他身上的作用就是这个了。”   “啊……那还真是挺好的,这样他就不用担心那些有的没的了。”姜刑又把剩下的零食往大于身边推推,“吃吧,他明天还来。”   “嗯……不过最近保安看咱们几个的眼神都不太对了……是不是应该注意一点儿?”冯楚天看着不远处的保安又来巡逻,还不时看他俩几眼,最近秋南每天来,每次都要给他们带一堆好吃的,吃得是很满足,不过也容易招来麻烦。   “没事儿,咱们俩,他们管不着,吃吧,吃完了回去睡觉。”姜刑看着窗外晴朗的天空,只觉得这种日子,还是适合窝在棺材里睡一觉的。   “嗯,我吃完了,明天有雪糕吗?”冯楚天早就知道姜刑对于雪糕念念不忘的,最近他也爱上了这种食物。   “有,秋南会记得的。”姜刑随手揉乱了冯楚天的深褐色的头发,原本及腰的发丝,也被他剪成了利落的短发,当然,整整齐齐的,很好看。   “那就好,走,回去吧,今天人好多,感觉不舒服。”大概是一个人待太久了,冯楚天看着这么多人,还是不太适应。   “走了,回去吧。”两人去了一趟卫生间,出来的时候,就没了实体,走到棺椁的上方,踩着透明的玻璃,往下一跳,就回到了自己家里。   两人之前试过了,想要离开博物馆的范围似乎还是有些难,不过趁着晚上,还是可以在周围遛弯儿的,每次冯楚天看着热情如火的广场舞大妈们,还是会有点儿害怕,毕竟这群大妈第一次见着他的时候,可就要拉着他给他介绍对象了。   傍晚的风徐徐吹来,带来一阵清凉,冯楚天走在宽阔的马路上,一手被姜刑牵着,一手不断抚摸过那些茂盛的路旁树,生命亦是如此,一朝一夕,一年一岁,就像这阵风一样,带来了许多,也带走了许多,如今他能从黑暗中苏醒,重新感受到世界的美好,也是件幸福的事,最幸福的,就是他多了个守护者,他愿意陪着自己呆在暗无天日的地下,也愿意陪着自己每天欣赏天上的月亮,也许自己曾经遭遇的那一切,都是许久之前的过往,如今的幸福,才是实实在在唾手可得的。   “怎么了?想什么呢?”姜刑看着阿天眼睛发直,就知道他又在发呆了。这刚刚要不是自己拉着,估计能撞树上。   “没事儿,就是随便想想。”冯楚天摇摇头,其实没那么多值得他去回忆的,历史的车轮碾过,一切都会成为过去,而他很幸运,从过去中来,向着明天而去。   曾经的战场,早就不知所踪,曾经的故人,早就化成尘埃,曾经雕栏玉砌,被泥沙掩埋,而自己和他,还在……   番外三·阴天 第36章 番外三·阴天 第一章   这几天赶上阴雨连绵,金煦正在放暑假,王秋南出远门儿去了,说是看望一个早年的朋友,不得不说,金煦也是挺放心的,因为这回王秋南去看的,是他的初恋,那女孩儿结婚了,给王秋南送来了请帖。   地方说远不远,说近也不近,坐火车也要六七个小时,金煦看到了那份请柬,不过看王秋南偷偷摸摸瞒着自己的样子,看来是不想让自己知道的。既然不想让自己知道,那金煦也不好多问,说实在的,他对王秋南还是挺放心的,只是还是会忍不住担心吃醋,这不,电话几乎两三个小时一个,短信半个小时一发,无论如何,都想知道他在哪儿,安不安全的。   王秋南自知理亏,参加完婚礼立马跑人,不过走之前,还是记得要给金煦挑件礼物,顺路去了当地的古玩市场,他俩都是这方面的专家,只不过一个走了野路子,一个正经八百搞科研。挑来挑去,王秋南看中了一对儿玉佩和一个玉扳指,都是明末清初的老货,看着品相也不错,一问,价格当然也不会低,不过为了哄他家的老古董大叔,王秋南也是下功夫了,扳指的大小他试过了,金煦戴着刚刚好,玉佩他俩一人一个,正好是一对儿双鱼的造型,合起来是一个圆,看着圆圆满满的,也十分喜庆。   买完了东西,王秋南也不敢耽搁,直接上了火车,打道回府。北京的雨断断续续地下了好几天,等他到了火车站,就见金煦撑着黑色的雨伞在等着他了。   “你怎么来了?在家等我就行,我又不是不认识路。”王秋南噘着嘴,看金煦的肩头湿了一片,从口袋里掏出纸巾给他擦擦。   “怕你跑了呗!”金煦一把握着王秋南的手,把伞倾向他的那边,“走吧,咱回家吧。”   “我就是去看看……毕竟相识一场的……你知道了是不是?”王秋南听他这酸溜溜的语气,就知道大叔在家把自己泡成了醋坛子,看周围人不多,赶紧把雨伞放低一些,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两下。“你别气,我就是怕你气才没告诉你的。”   “我不气……我不气……”金煦一边说着,一边把手上的力度加大一些,小朋友太懂得自己的弱点了,这样笨拙又可爱的讨好,让他心里的郁结顿时烟消云散。“秋南,以后这种事不用瞒着我,你有你的过去,我也有我的过去,既然都是过去了……嗯……你明白是过去就行!”   “还说不气?!行了行了,回家再说吧。”王秋南看他那纠结的表情,忍不住“噗嗤”一声笑了出来,“我给你带了礼物,回去拿给你。”   “嗯……亏你还记得我……”金煦一副□□脸,哀怨地看着他家小朋友,“你都不知道,我在家吃不好睡不好的,我想你。”   “我也想你。”王秋南使劲揉揉他家帅大叔的脸颊,“乖啊,不难受了,我不走了,再走我也要带着你。”在外面住了两天晚上,失眠了两天晚上,没这家伙在身边,还真是少了点安全感。   “嗯,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。”金煦弯着嘴角,看着伞外细雨连绵,多少年都不曾有过这样的天气了,这让他不禁开始回忆过往,多少年前,也是这样一个天气……   两人都没吃饭,回家金煦就直奔厨房,下了两碗热汤面,放上高汤和胡椒粉,热乎乎的,带着些微微的辛辣,驱寒最好了。吃饱饭,人也有了精神,旅途的疲惫一扫而空,王秋南从包里拿出两样东西塞给金煦,“给,你的礼物,我特意挑的,你看看喜不喜欢。”他记得金煦是那个时代的人,也许这两样东西,说不定他用过呢?   金煦接过锦盒,包装简约又复古,湖蓝色的锦盒看着优雅贵气。打开一看,金煦愣了一下,拿出玉佩和扳指,对着灯光仔细看了两眼,“你怎么把这个买回来了?”   王秋南看他的表情,也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的,总之不是惊喜,而是惊讶。“怎——怎么了吗?东西不对?”他跟这些东西打交道少说也有十年了,绝对不会认错。“不可能,我看了好几遍,东西亲自放进来的,不能有问题。”   “不是……这个……”金煦怕他生气,一时间嘴巴也笨了,“东西没事儿……就是……就是……这个真是我的……”他越说声音越小。   “啊?!真是你的啊!!!我当时买的时候就在想,会不会是你用过的,没想到还真是。”王秋南捂着嘴开始笑,越笑越大声,直接倒在沙发上,捶着沙发垫子,“哈哈哈哈哈哈!!!你还真的把自己的东西卖了啊!!!!”   “当年也是迫不得已的……”金煦看着这两件东西,忍不住回忆起当初的往事,“这玉佩是我额娘留的,本来就是要给我和我的福晋,既然被你买回来的,你就留着吧。”说着把玉佩的一半塞到王秋南的手里,“拿着,你是我媳妇儿,好好保管,知道么?”   “什么呀……什么我就是你媳妇儿了……咱俩又没扯证儿……”王秋南红着脸,死鸭子嘴硬。   “得了吧,有这个就算扯证儿了成么?小祖宗,我可是把家当都给你了,咱家房产证上,可是你的名字!”金煦恨不得回书房把所有文件证件拿出来给他家小朋友表忠心。   “这不跟你说着玩儿呢……你什么时候把房产证儿改了的?!我怎么不知道!”王秋南突然反应过来,这下他可真发了……   “早就改了,托人办得,忘了跟你说了。”金煦一早就把这些都办齐了,自己名下的房产,添了王秋南的名字的,改了王秋南名字的,绝对不只这一个地方儿的,还有屋子里那些有来路的,没来路的收藏古玩,也都做了公证,以后归王秋南所有了……只能说,大叔绝对是有备而来的。   “天呐……”王秋南跟着他回书房看了那一堆的证件和文件证书,“你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?”他跟着金煦坐在舒服的软椅上,面前一叠盖着红印的纸张。   “嗯……太多了。其实我不姓金,后来改的汉姓,我原本的姓氏……早就忘了。”金煦笑笑,然后的手掌抚摸着王秋南的手腕,感受着他的脉搏跳动,自己曾经也是鲜活的,他的家人,也是鲜活的……“就是这样一个雨天,我醒过来了,从坟里爬了出来……”   王秋南看他开始回忆,自己坐到他身边,轻轻靠着他,他知道,这段记忆一定不那么美好,因为金煦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哀伤。 第37章 第二章   雨还在不断下着,金煦睁开眼睛,眼前明明漆黑一片,但他完全能看清楚,他记得自己明明死了,死在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病之中,阿玛请来了御医也没瞧出个好歹,还请了萨满法师来请神祈福,也没将自己挽救回来,而如今,这又是个什么情况?!他尝试着推开自己身上的被子,一股子霉味儿,难闻极了,他感觉自己的感官似乎敏锐了许多,能听到上面传来淅淅沥沥的声音,下雨了吗?似乎自己走的那天,也是雨天呢……   棺材并没有被封死,金煦尝试着推了几下,发现已经活动了,他赶紧推开上面的棺材板,泥沙混着雨水砸了下来,将他瞬间掩埋。拼命挖开身边的泥土,这里的土似乎和别处有些不同,颜色发黑,带着阵阵臭味,金煦终于把自己从污泥中挖了出来,雨还在下,他抹了把脸,一步一步往外面走着。   这里的位置很偏僻,似乎并不是王府的祖坟,在一片幽深的树林之中,他回头看了一眼,自己坟墓的位置,寸草不生,真是奇怪了……雨水淅淅沥沥地拍在脸上,感觉十分不爽,走了没多远,金煦只觉得喉咙一阵干渴,他想喝点什么。仔细听了一下,不远处应该有条溪流,顺着声音走了过去,溪水清澈见底,取了叶子盛水,喝了许多,但始终觉得解不了渴,心里一阵烦躁。   金煦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是怎么了,不远处一只白兔来到溪边饮水,他一个箭步冲上去,拎住白兔的耳朵,看着怀中瑟瑟发抖的白兔,金煦抚摸了两下,然后突然一个念头闪过,这白兔就到了嘴边,锋利的牙齿刺破血管,温热的鲜血顺着嘴边流进喉咙,终于,那种躁动得到了抚慰,只是为什么?!为什么自己要做这种事?!   放下奄奄一息的白兔,那双如同红宝石的眼睛里仍旧透着对人世的留恋,金煦用树枝挖开了一个坑,将已经僵硬变冷的白兔放进去,又重新把土埋好,插上树枝,为它做了个坟墓。摸摸自己的口腔,不知道什么时候,犬齿已经变得十分锋利,在摸摸胸口,心跳早就已经停止,自己似乎变成了一个以鲜血为食的怪物。金煦有些难以接受,他躲到一棵树下,抱着自己的手臂,静静思考着这一切的来龙去脉。   他父亲是当朝三王爷,自己二十岁那年被封为贝勒,上面有两个哥哥,自己是阿玛最小的那个儿子,从小备受宠爱,以至于当自己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时候,一家人都在围着他哭泣……对,哭泣,他们一家人感情十分和睦,哥哥对他很好,两位嫂子也都是和善的人,自己年过三十了,前些年福晋也刚刚过世,他们孩子也跟着夭折,一家人都劝他不要太难过,可金煦始终觉得,似乎有一片乌云笼罩在他的头顶,让他无法逃离厄运的垂怜。   紧接着,自己的身体开始不对劲儿,白日里总也使不上力气,饭吃的不多,始终觉得自己十分虚弱,也经常发低烧,过了不出半月,又开始吐血,鼻子也总是出血,每天一遍一遍的,身边的帕子总没干净过。又过了不到一个月,自己已经不行了,躺在床上动弹不得,药吃了不少,圣上听说了,也赐了不少灵丹妙药,可惜没有管用的。阿玛额娘日日在他床边垂泪兴叹,哥哥嫂子也是长吁短叹的,可惜,都没办法挽救自己。   直到那日,阿玛请来了一位萨满法师,在自己的屋中乱跳一通,自己听得到那种烦扰的响动,只是无论如何,自己都不知晓是不是真的能活下去了……那萨满法师离开的时候,看了金煦一眼,在他眉间轻轻点了一下,“贝勒爷,无论如何,都要活下去啊……”   金煦突然想起那位萨满法师悲天悯人的表情,也想起了他的那句话,无论如何,都要活下去啊……雨势小了许多,渐渐地,也停了下来,只是天空并未放晴,阴云一片,似乎随时都会再下雨。金煦看看身旁那座小小的坟茔,伸手拍拍上面的土,似乎还在怀念着白兔柔软温热的躯体。   雨后的泥土十分松软,金煦离开树下,回到自己坟冢边,他记得阿玛往里面放了许多东西,其中就有一样,是自家的传家宝,据说是一块神奇的石头,他记得花纹十分好看,在自己咽气之前,额娘把他塞进了自己的手里。趁着这会儿不下雨了,金煦把自己棺材里所有的东西都挖了出来,他随身的玉扳指、额娘给的玉佩、兄长们放进去的金银器物,还有嫂嫂们亲手绣制的小物件儿……金煦解下身上的衣服,把东西全部包在了里面。现在他只想回家,回去问个清楚,为什么自己会无缘无故地醒了过来,为什么自己身上个没了心跳呼吸,为什么自己如今还能活动……他明明已经死了啊。   凭借着过人的感官能力,金煦顺利地走出树林,外面是条小路,因为阴雨连绵,根本辨不清方向。金煦蹲下身看着树叶生长的方向,以此来辨别位置。大致明白了方向,他背着东西慢慢往家的方向走去,他感觉不到疲倦,原本虚弱无力的身体里此时充盈着力量,走了大约一天一夜,他回到了京城,此时正是华灯初上,他能闻到王府中飘来的饭菜香,不知现在是哪月哪日了,也不知道自己死了多久。   考虑了一会儿,金煦上去敲了敲门,王府门童一见着是自己,吓得险些晕了过去,“贝勒爷——您——您……”   “还不快去通报?!我回来了。”金煦抹去头上的泥水,拍拍门童的肩,跟着进了门,这是自己家,有何进不得的?   “啊——”“天呐——”“贝——贝勒爷!!!”听着此起彼伏的尖叫声,金煦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,只能像以前一样,微笑着点点头。   不多时,三王爷就出来了,一看到金煦,立马拉住他的手,“儿啊!你可终于醒了!让我们等了好久了啊!”   “阿玛,如今……我……去了几时?”金煦看着阿玛老泪纵痕的模样,心里有些不忍。   “算是今天,都五十天了。”三王爷抹去眼泪,招呼下人,“快!准备酒菜,今日是个好日子,一起热闹热闹!!!”   金煦心里这么一盘算,自己昨日醒来,原来自己已经在棺材中躺了整整七七四十九日。他放下身上的那包东西,“阿玛,我找了许久,也不见咱们家那块祖传的奇石,我是不是给弄丢了?”   “不不不,儿啊,那东西不过是死物,你能回来,才是最重要的,行了,快去洗洗,一会儿咱们好好喝两杯。”三王爷抚掌大笑,看着失而复得的小儿子,心里满是喜悦,那萨满法师说的不错,儿子命不该绝,终归是要回来的,只是他说的那份代价,不知何时才会到来…… 第38章 第三章   金煦洗净了身子,安心待在家中,这几日天气放晴,但他一点都不想出去看看,晒太阳只会让他头晕目眩不说,时间久了,身上还会有种灼热感,似乎自己会在这骄阳烈日下化成一堆灰烬。闲来无事,他便躲在书房里读书,这段日子,他越发感觉自己身上不对劲儿,食物变得难以下咽,只有鲜血才能入口,每到夜里,总会感觉喉咙一阵一阵燥渴,没办法,他只好偷偷跑出来,去厨房寻些鸡鸭一类的牲畜填填肚子。   书看得多了,金煦也明白,自己这是生了尸变,只是情况有些特殊罢了。他终于记起家中祖传的那块奇石去了哪里,竟然在自己醒来之际,化成了一团烟粉,闪着光芒,顺着自己身上的七窍进了自己的身体,只是为何会出这种事,他也不太清楚,只知道那奇石似乎是在保护他,他没有因为变成僵尸失了神智,也没有日日都需饮鲜血为生,每隔上三五日,饮一餐即可,不过都是夜里避着人的时候,免得让家人看到了伤心。  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点地过去,家中除了偶尔少了几只鸡鸭,并无大碍,本来下人之中有人传说是黄鼠狼作祟,也都被压了下来,只是平日里多买些鸡鸭一类的养着就是了。只是这些牲畜死状有些恐怖,全身血液被抽干,金煦没办法,只好找地方掩埋了。还好他平日里都是夜间活动,找些地方扔了就是。   过的日子长了,总会有人发现不对,金煦早就过了三十几岁的年纪,可始终容颜不老,夜里时常起身,喜欢独来独往,就连本与他亲近的小侄子也发现,他叔叔的眼睛起了变化,白天的时候看着眼睛发白发灰,到了夜里,就会闪出淡淡的红色,看着十分骇人。金煦也发现了身上的异变,从朋友那里淘换来一副墨镜戴上,对外只说自己患了目疾,不能见光。   血喝的越来越多,起初只是一两只鸡鸭即可,不知不觉,金煦一次能饮下三五只的鸭子血了,他感觉这样下去似乎有些不妙,便主动告知了父母。   “阿玛……孩儿早就不是人了,如今只能靠着鲜血过活,不过是具行尸走肉而已……”金煦跪在地上,父母兄长坐在一边,他只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呆着,他有种预感,如果再这样下去,总有一天,他会伤人的。   “你这孩子,瞎说什么呢?!不是好好的吗?起来说话。”三王爷说着要将小儿子扶起来,他年纪也大了,没那么大力气,拉了几下也没把金煦拉起来。“你这是做什么?!好好活着不成么!”   “阿玛,额娘,哥哥,我早就不是以前的我了,近些日子,血越喝越多,我怕……我怕终究伤了人啊……”金煦捂着脸,想哭却没办法哭,眼泪已经没了,他只有悲伤。   “儿啊……不怕,你要喝就喝额娘的血,你是额娘身上掉下来的肉,额娘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再次离去啊!!!”老福晋拉着儿子的手,她是再不能再次承受这种痛苦,当初丈夫做这个决定,也都跟家里人商量过,在场的所有人,除了金煦,大家都做好了心理准备,只是如今什么都不能说,是他们硬生生将他从一具死尸变成了会活动的僵尸,也变成了喝血的怪物。   “弟弟!都是我们对不起你啊……”大哥突然哭了起来,立马就被一边的二弟制止住,“大哥,别说了,三弟如今也不好过,你多说什么呢!”当初这件事,他们几个都知道,因为舍不得亲人离世,才不得已按照萨满法师的意思,将金煦埋进了养尸地里,阿玛怕他出事,才特意请了祖传的奇石神物,希望护佑弟弟平安,如今看来,也不知是成了还是不成。不过这事儿,总归还是要瞒着金煦的。   “你们……你们不怕?!”金煦有些讶异,自己如今都是这副模样了,家人还对他不离不弃,让他十分感动,殊不知,若不是他们横加阻拦,自己此时恐怕早就应该转世为人了。   “不不不,三弟永远都是我们的三弟!”二哥伸手把金煦扶了起来,拉着他的手,才发觉金煦如今的体温也不同于往常了。“三弟,既然回来了,就好好活着。”   “那,那我就听二哥的了。”金煦摸摸眼角不存在的泪水,只觉得心中除了感动,还有些担忧,他对自己的情况十分清楚,夜里出去觅血食时,越来越会神志不清了。 第39章 第四章   夜半时分,月上中天,金煦噌的一下从床上坐起身,僵硬的换上自己平日里穿的衣服,出了门,一路向着厨房的方向走去,他的肚子很饿,腹中似乎烧着一团火,再不让鲜血下肚,他恐怕就要被那团火烧了。   走到厨房边上,他突然闻到了一股子异香,甜美的香气不同于牲畜的腥味儿,带着让他垂涎的味道,一丝一丝地,勾着他往厨房里走。   “哎呀!三贝勒!我……我……”一个年约十六七岁的女孩儿,正在厨房偷吃东西,不慎被刀切了手指头,血珠一滴一滴砸到地上,散发出少女独有的味道。   金煦顾不得那么多,一把抓住那女孩儿的手指开始吮吸,越喝越多,他感觉到少女还是挣扎,而且手上的血也喝不痛快,他搂着少女的肩,一口咬在了她的脖子上。喷射出的鲜血溢了满口,金煦从未感觉如此畅快过,他全然忘记了自己吸得是人血,只觉得好喝极了,一口接一口的,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,少女已经瘫软的倒在自己怀里,没了气息。   一时间慌了手脚,金煦赶紧把人放到一边,回去叫醒大哥二哥,自己还是没忍住,喝了人血,他此时眼睛更红了,牙齿还没收回去,越发像个兽类。   “这……不行,我还是回山里吧,我怕……我怕……”金煦小声抽泣着,蹲在厨房的角落中,眼中无泪,心里却在淌血。他不敢去看少女苍白失血的尸体,他怕自己开始回味那种让他留恋的味道。   “不就是个下人么?不怕,三弟,回去休息吧,明天就没事儿了。”大哥拍拍金煦的肩膀,“走吧,交给我们,不干你的事,没事了。”   金煦不知如何是好,“那多给她们家些银两,我不想的……我怕……”他都三十几岁的人了,却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,抱着胳膊发抖,人血的味道还在口中,香甜得让他不断回味着……   死了的女孩儿是被家里卖进来的,签了死契,如今人没了,对外也只说是病了死的,顺便给了她家一笔银钱,算是堵上了嘴。只是府中又开始有流言,说是有妖怪作祟,三王爷不得不请来法师做法,才算平息了流言。   又到月夜,金煦披衣起身,腹中的燥热又来了,他拼命想要控制,却没办法阻止吸血的欲望,脑子昏昏沉沉的,迈步走向书房,他想把自己关起来,等天亮了,他就解脱了。走到半路,突然看到自己的书房亮着灯,推门进去一看,原来是一个下人,正在读书,这人他也有印象,本来念过点书,后来家道中落,自己进了王府卖身为奴,平时也会在没人的时候进书房看看。   “贝勒爷,您怎么起来了?”下人赶紧放下书,“我这就走,您……也早些休息。”   金煦刚想放他出去,脑子一热,就把人拉住了,腹中的饥渴灼烧了一切,他又一次控制不住地咬了人。下人不断挣扎着,想要呼救,金煦觉得烦,一口咬断了他的咽喉,终于可以安心进食了。   源源不断的鲜血进了肚子,燥热也平息下来,看着已经死去的下人,金煦只好自己将书房中的鲜血抹去,将人扔到井里,这人已经没了家属,没人会来追究,不如就这么办了吧……这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,金煦只觉得如果此时他还有心,一定是心如鼓擂。   有了第一次,就有第二次,又有了第三次……王府中不时会少一两个下人,不是出了意外,就是病死,一时间,京中也有传说,说三王府不知走了什么厄运,接二连三地死人……也因此,无论开多高的价钱,也在没有人敢进三王府为奴了。   月圆之夜,阴气升腾,今夜天气不好,总有一层迷蒙的雾笼罩着月亮,空中不见星辰,只有朵朵乌云,映的那月亮变成了橙红的颜色,诡谲而又艳丽,月亮边上还被镶上一圈丝毛一样的光晕,似乎又在预示什么。   金煦从床上起身,一步一步走出门,他双眼发红,眼神空洞,直挺挺地开始在王府中打转。不多时,府中响起此起彼伏地尖叫声,金煦只觉得眼前一边血红,像是平时晚上一样,他感觉自己今天特别饿,腹中的那团火已经不能熄灭了,他只能不断地饮着鲜血,让那团火平息。他听不到任何声音,心中只有一个念头,他想喝血!更多的血!!!   待腹中的燥热平息了一些,金煦重新回到床上,闭眼安息了。   “啊——————”金煦一醒来,就见自己身上、屋里都是血,鲜血已经干涸,变得发黑发乌,他抹了一下嘴边,一手的血渣渣。   他立马发现事情不对,赶紧换上衣服,出门一看,只见满地都是血迹,已经开始发黑,散发出浓重的腥臭味儿,他捂着脸不忍去看,只是走了没几步,就看到大嫂倒在地上,眼睛瞪着,表情惊恐,脖颈上两个牙印,已经不能流出血液了……他把大嫂扶到一边,让她不受日光曝晒。   接着走,大哥,侄子、侄女、二哥、二嫂、小侄子……他赶紧去了父母房间,只见父母也倒在了血泊之中,阿玛的脖子已经被扭断,软软地垂在床边,额娘闭着眼睛,眼角的泪痕已干。家中的下人也都无一不是失血而亡,那两个圆圆的牙印,都说明了,这一切全是他做得……   金煦蹲在花园中,双臂紧紧环抱着身子,从早上开始,天气一直阴沉着,没到半上午,雨水就开始下着了。原来,那片一直悬在头上的乌云从未离去,而且变得更大了。雨水冲刷着已经干涸的血迹,金煦坐在地上,仿佛又回到了他从棺材中出来的那天,如果自己没出来,会不会好一些?会不会什么事都没发生?为什么?为什么就不能让他安安心心死去?他已经没办法思考,他蜷缩着身子,希望下一刻天雷一道,将他能劈死了,让他化为灰烬,消失于天地之间。   “终于成了……”门外一个声音响起,金煦抬头一看,就见那日为他请神驱病的萨满法师站在门口,表情带着一种难以描摹的狂热,将脸上的褶子撑得更加扭曲,他手中撑着一把怪异的伞,一步一步向他走来。   “你别过来!!!!”金煦想跑,直觉告诉他,这人有问题。但是却发现脚下无力,他保持这个姿势太久,身体已经有些僵化。   “别怕,贝勒爷,我是来救你的。”萨满法师语气奇怪,踩着更加奇怪的步子朝金煦逼近,“贝勒爷,是不是被吓到了?您不知道吧,是您的家人要求的,不然你也不会死亡中醒来!”萨满的语气像条冰冷油滑的蛇,一个字一个字地钻进了金煦的耳朵里。   “你说什么?!不可能!他们不会这种事!!!”金煦瘫坐在地上,萨满的话让他心生疑窦。“我的家人,他们不会做这么可怕的事!!!”他捂着耳朵,拒绝每一个字进入。   “可怕?我的贝勒爷,您不知道吧,如今,您已经不是一般的僵尸了!你历经七七四十九日回到阳间,如今又杀了九九八十一个个人,您的情况已经出乎我的预料,太棒了!我从未见过如此完美的走尸!你不过是被埋入了养尸地,我本以为自己不过是多了个身份地位更高的作品,没想到,你竟然会有自己的神志,还十分清醒,你简直就是老天送我的惊喜!!!天意啊!!!”萨满表情狂热,似哭似笑地看着金煦,双手伸向天空,做着奇怪的朝拜姿势。   金煦脑子再愚钝,如今也想明白了,“原来,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!!!”   “是我,如果不是我,你怎么能重新活过来?!你要感激我,奉我为神,我才是你的主人!你的家人!如今正好,跟我走吧,我那里有很多你的同类,血食也从来不会短缺!都是人,活生生的人哦~”萨满不断诱惑着他,“走吧,跟我走吧,那里不会让你痛苦,你可以尽情地饮食鲜血!僵尸本就是天地之间的产物,你不该压抑自己的天性!”   雨水冰凉地砸在脸上,金煦的脑袋越发清醒,他看着眼前这个罪魁祸首,突然站起来,一口咬上他的咽喉,他要为家人报仇,为自己报仇!!!如果不是这人蛊惑了阿玛,他不会让自己变成僵尸,如果不是这人心存歹念,自己不会变成杀人凶手,如果不是这人贪念太深,自己不会变成怪物!!!   “乖,想喝我的血吗?”萨满并没有表示出惊讶,反而将金煦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,慈爱地抚摸着他的头顶。   金煦心中满是仇恨,他分不清更恨这人,还是更恨自己,如果当初坚决一点,不顾家人的阻拦早些离开,应该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,如果当初根本不回来,更不会发生这些事了,想起阿玛额娘对自己的爱护包容,想起兄长嫂子对自己的关心友爱,想起侄子侄女对自己笑语连连,他就更加恨不得杀死自己。   “好了好了,不要自责,如果不是他们,你也不会变成怪物,我已经跟他们说了啊,做这种事,总要付出些代价的……”萨满用他那又老又干枯的手指拍打着金煦的肩膀,“乖孩子,你是最棒的一个,我真不想舍弃你。”   “但我想舍弃你!”金煦说着,十指化为利刃,直接□□了老萨满的胸口,生生将他的心脏扯了出来,“我要看看,你的心是不是黑的!”   “呵呵,现在,你看到了吧?”老萨满笑得阴鸷,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,自己最后,会死于自己造出来的僵尸之手。他养尸养了大半辈子,这是最出色的一个,可惜,可惜了啊……   看着这老妖怪咽了气,金煦迷茫地看着自己的双手,满是鲜血的双手,再多的雨水,也无法冲刷去他的罪恶……为什么?为什么这种罪孽深重的人,心也是红的?!是不是自己的心,也是红的?他把手放在已经没有任何震动的胸口,想要结束自己的的生命。   “孩子……活下去啊……”突然一个苍老的女声在金煦耳边响起,这是他额娘的声音。   “额娘——”金煦捂着头,任凭暴雨瓢泼淋在自己身上,他疯了一样跑回阿玛额娘的房间,将他们的尸体抱在怀中,直到他发觉,尸体已经开始招来蝇蛆,味道也腐臭难闻,这才终于放下来。   金煦回到自己的房间,从屋子里找了些自己平日里用的东西,还有那些放进自己棺材中的陪葬品,那些物件儿并不值钱,但却代表着每个家人对他的思念,如今他们都死在了自己的手上,金煦无论如何都放不下心中的那份自责与罪恶,他把东西收拾好,将家里所有的人放在一起,赶着天气燥热的时候,点了一把火。   看着熊熊燃烧的大火已经将整个王府笼罩,金煦站在门外看着曾经热闹的家,曾经显耀的牌匾,“阿玛,额娘,大哥,大嫂,二哥,二嫂,还有小侄子……我会好好活下去的……你们不要担心。”说着他撩开衣袍跪了下来,狠狠朝着曾经的三王府磕了几个响头。待大火烧到一半,听到附近有人来了,金煦才连忙起身,离开了这里。 第40章 第五章   山中岁月长,金煦当初离开,没了方向,并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,思来想去,直接回到了自己坟墓的山林之中。他把坟墓填平,在上面盖起了一座简单的茅草屋,每日里除了睡觉,在林中找找吃的,就是看着月亮发呆,他带出来的书不多,每本都翻了好多遍,然而就算都背了下来,对于这种寂寞,也是无济于事的。   “扣扣——”突然,茅草屋外传来敲门的声音。金煦愣了一下,这里人迹罕至,怎么会有人?他警惕地看着门板,“谁啊?!”   “过路的,讨碗水喝。”声音苍老而虚弱,这个声音一下子让金煦想起了自己的阿玛,他考虑了一下,打开了门。   门外站着的老头子大约五六十岁的年纪,身上破破烂烂,一手拄着拐杖,一手端着一个深褐色的缺口破碗,只是这老头子并没有削发,发式还留着前朝的样式,似乎很不一般。   “老人家,你这是从什么地方来?”金煦看着这位老者,心里不知怎么的,多了几分亲切感。   “从来的地方来。”老人家直接把手中的碗递给金煦,“去,给我弄点儿水。”   “哎,好,您坐着。”金煦请老人坐到屋里,赶紧拿着碗去给他盛水。   金煦端着碗,用水舀往里面盛水,只是这水刚进去,立马消失不见,金煦刚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眼花,但是过了几次之后,他才发现,原来这碗是漏的。碗底的地方,有条不大的裂缝,不细看是瞧不出来的。“老人家,你这碗已经漏了,用我的吧。”说着去后面,把自己的碗拿了出来。   “不用不用,我这糟老头子,免得脏了你的东西。你那碗又白又新的,多好啊。”老人说着,从金煦手里拿过自己的碗,“谁说这碗裂了,就不能盛水了?”他轻轻将碗侧了过来,在水上轻轻一撇,碗中立马多了些水,他把碗放到唇边,一饮而尽,接着又重复了几次,“这不就成了?”   金煦不禁竖起大拇指,“您老人家实在是高。”   “嘿嘿,不就这点儿小事儿吗?看把你惊奇的。”老人放下碗,重新坐到一边,“这深山老林的,怎么就你一人啊?”   “我只是为了求个清净。”金煦自觉那些往事实在是有口难言,只好这般推脱。   “嗯——心若不静,到哪里,都不安生。”老人捋捋一把花白的胡须,“看你这孩子也是个富贵之相,怎么好端端的,要在这山林里求个清净?”   “一言难尽,生活所迫……”金煦低下头,看着慈祥的老者,心中一阵悲痛,阿玛走的时候,也是年过花甲。   “不想多说,那就算了,正好,我也打算在此地停留一段时日,看你这地方不错,不如跟你作伴儿如何?”老人看着金煦支支吾吾的样子,索性盘腿坐着,丝毫不显拘束,“你可不能赶我这个老头子走啊,这山林之中野兽众多的,被吃了可怎么着?!”   “这……”我怕忍不住把你给吃了啊……金煦有些为难,自从饮过了人血,王府上下八十一口的性命都被他夺走,他只能靠躲在这山中,控制自己那不断灼烧的欲望。   “你要是不愿意啊,那我就走吧,哎呀,老胳膊老腿儿的,也没什么肉,吃了就吃了吧,也算是回归自然了。”老人家说着,就站起来,要推门出去。   金煦心有不忍,“别,您住吧,没事儿。”大不了太过难受的时候,出去避避就是了。   “嗯,好,那我就先睡一觉了。”老人看金煦同意了,直接脱了外衣,上床倒头就睡。金煦看着老人不过一会儿就开始打起了呼噜,赶紧给他找了床被子盖上,就把他脏了的衣服拿出去洗。   老人半眯着眼睛,看金煦轻手轻脚地带上门,不住叹了口气,“哎——是个好孩子啊……可惜了,天意啊……”   这老人就在金煦这小茅屋里住了下来,他自称名叫李野,是个前朝遗民,因为不想削发,才四处流浪,躲着人走。白天没事儿两人谈天说地,又或者去溪边垂钓,金煦总能从李老的身上,找到阿玛的感觉,让他对这位老者多了几分尊敬和孺慕之情。   只是每到夜里,金煦总要起身,去山林中找些吃的,平时也能喝些米粥菜汤一类的填饱肚子,只是对于血的渴望,总也不能停歇。他需要血,热呼呼的鲜血。在找到一只野鹿之后,金煦立刻想要把它的鲜血吸干,只是看着那鹿泪眼婆娑的模样,心有又有些不忍,他伸手抚摸着野鹿的腹部,却意外地发现,这头母鹿已经带着孩子了。   “罢了,你走吧,我再去找点儿野鸡野鸭吧,你回去好好待产吧。”金煦说着放开野鹿,让它回归山林。 第41章 第六章   野鸡野鸭数量多,也容易找,寻了几只,金煦勉强舒服了些,他没有回到茅草屋,而是找到了自己当初第一次吃到的那只兔子,兔子于他的意义不一般,它的血,就是自己重生后的第一口食物,那白兔就是他的母。小小的坟茔上,那支自己亲手插上去的树枝,如今已经变成一颗茂盛的小树,金煦坐到树下,佛摸着土堆,“哎……”他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回忆起那兔子柔软温热的躯体,小小的,还有那双红宝石一样漂亮的眼睛。   生命,究竟是什么?自己这样行尸走肉一样地活着,有是为了什么?人的一生总会有个尽头,而自己的尽头又在哪里?如今活着,不过是为了额娘的一句话,当他一次又一次夺走其他生灵的性命,心里有的,也不过是无尽的悲伤和寂寥。   “大晚上不睡觉,跑这里来干嘛?!”李老拄着拐杖,身上披着外衣,一步一步走了过来。   “睡不着,出来活动活动。”金煦赶集摸摸嘴边,确认没有鲜血,才敢上去搀扶着李老坐到一边的石头上。“夜深露重的,您也不多穿些。”   “我就这一件衣服,哪来别的啊?让我穿你的啊?不合适啊。”李老脱下脚上的鞋,抖抖上面的泥土,“你们这些年轻人啊,就是喜欢胡思乱想,别老是想些有的没的,人啊,活着就是活着,没那么多为什么。”   “你——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?!”金煦惊呆了,自己的问题,一下就被他点了出来。   “还能有什么?你难不成还会想家里的婆娘?!我看不像。”李老撇着嘴摇头,“你这孩子,就是心思重,但怎么看,都不像家里有牵挂的,该不会还没娶亲吧?”   “没,娶了,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,可惜她先我一步去了,孩子也没了……”金煦看着一旁的小树,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活到现在,会是个什么样子。   “人生在世,总没个十全十美的,恐怕你们缘分不深,没办法啊。”李老捋着胡子,出声安慰这个年轻人。“人这一辈子,有些事不能强求,缘深缘浅的,总有个定数,求不到的,就别想了,不然太累了。”   “唉,您说的是。”金煦心里终于好过了一些,只是自己并非人类,这以后的路,恐怕更加难走。   “别愁,回去吧,什么烦心事啊,大梦一觉,什么都没了。”李老上去拉着金煦,把他往回领,“听我的,好孩子,睡一觉,明天什么都会好。”   “可我已经睡了好久……似乎从来没醒过。”金煦揉揉额角,自己从坟墓中出来的那一刹,一个噩梦就开始了。   “那是你没睡好,回去躺下重新睡!”李老年纪不小,手劲儿倒是挺大的,小老头子干瘦干瘦的,但拖着金煦这个大块头,走起来也丝毫不吃力。“是人,是妖,是鬼,是仙,不都要活着么?”   金煦突然停住脚步,惊讶地看着李野,“您——您知道了?!”   “废话!你一身的血煞之气,还没进林子,我就看到啦!”李野指指他们住的茅屋方向,“也不知道谁给你指的地方,血光冲天,天造的养尸之地,你住着倒也合适。”   “您……”人外有人,天外有天,金煦从来没想过,自己躲到这种地方,也会有人认出自己的身份。   “我本是修道之人,听说前些年京中出了大事,三王府一夜之间被一场大火烧没了,没有留下一个活口,圣上派人调查,有人说里面闹鬼,我的朋友就将我寻了过来,我掐指一算,有妖人作祟,只是那妖人已被你诛杀,倒省了我的麻烦。”李老一边拽着金煦继续走,一边给他解释,“我恐怕留下后患,就想将你找出来,只是看你心地善良,并非残暴之辈,而且心智健全,也懂得人间是非,才将你留到今日。”   “那您能成全我么?!”金煦扑通跪在李野面前,“我阿玛额娘受妖人蛊惑,才将我埋到这养尸地里,成了僵尸,我那夜神智全无,才会将他们杀害……如今不想苟活于世,只盼有个痛快!”   “不成不成!你可不能死,你不光不能死,你还要好好活着,别忘了,你家八十一口人的性命,如今可都在你的身上,你要活下去,替他们,好好活下去。”李老重重地在金煦肩上拍了两下,“我知道你不想伤人,才故意躲到这山林之中,只是你躲得了一时,躲不掉一世。”   “可我……可我……”金煦又一次欲哭无泪,心中憋闷,只想痛痛快快有个了断。   “别我什么我了,回去,先睡一觉,保证明天就好了。”李老不顾金煦的意思,强把他拉起来,又拖着他回去,“走吧,这条路啊,还很长呢。”   “唉——听您的。”金煦也不再反抗,老老实实跟着李老,也许他可以睡上一觉,再醒来的时候,说不定,天就晴了呢?   躺在床上,金煦从没感觉如此轻松过,如同睡在那柔软的云朵间,身体完全放松着,梦里不再是满地的鲜血和家人的尸首,有的只是他童年时的快乐时光…… 第42章 第七章   大梦初醒,金煦觉得全身轻松,他睁开眼睛,发现身边已经没了李老的影子,他赶紧坐起来,就见桌子上留着一本泛黄的书籍,书上还留着一片叶子,似乎还很新鲜。他起来拿去树叶一看,正是自己昨晚去的那颗小树那里,这种树叶,这附近,只有那里有。树叶背面是李老留下的一封信,只说这书是一本修炼的经卷,让他好好看看,以后如果有缘,还会相见,让自己不要挂念,如果饿了,尽量去林中找些兽类充饥,可不能再伤人性命了,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,凡事不用强求。   金煦放下树叶,打开书本看了两眼,只觉得书中的文字玄妙非常,不自不自觉,入了神。等他再抬头的时候,已经过了一天。   按照李老的吩咐,金煦开始按照经卷上的方法修炼,渐渐的,他感觉腹中的那股烧灼渐渐被平息下来,而自己也从这本道家的奇书中,找到了那颗消失在自己身上的祖传奇石的来历。   原来那石头是女娲石,女娲补天遗留下来的神石,怪不得李老说都是天意,他说得对,自己要活着,要好好活着,替自己的家人,好好活下去……   一晃多年,金煦修炼也有了些成果,他不再受阴气控制,也从不会再失去理智,三五日少饮些鲜血,就能平安度日,饭菜也能多吃一些了,他发现,自己越来越像个人了,只是依旧没有心跳和呼吸,皮肤也始终是微凉的。   能控制自己了,金煦也开始渐渐和外人接触,偶尔去林子外面,用自己狩猎的野味,换些日用品,再后来,他也能搬到村子边上居住,逐渐的,认识他的人多了,他也明白,自己不老不死,每过些年,他总要换地方住一阵子。靠着过人的天分,金煦一边做生意,一边在人世间游走,渐渐地,发型也从最初的金钱鼠尾,到后来的半头辫子,到最后,把头发留长,在后面扎了起来。他改了名字,换了汉姓,当过学生、老师、诗人、作家、革命战士、平凡农夫……一次又一次的,他离开,又去往新的城市,偶尔也会回到家乡,曾经繁华的京城硝烟散尽,又是一派安定的景象。   1973年,金煦正在屋里看书,突然听到外面传来红卫兵吵架的声音,骂骂咧咧的,让他有些不耐烦。   “你们放开我妈——滚开!!!”一个孩子发出嘶吼的声音,带着那个年龄特有的稚嫩,撕心裂肺,让金煦耳朵一下支棱起来,这是隔壁老梁家小兔崽子的声音,难道这回老梁家出事儿了?!   金煦赶紧放下书,走到院子里想看个究竟,小兔崽子死死拖着一个红卫兵的手,一口咬着人家手腕儿,眼睛红的特别像兔子。   “秋秋,快松开!”梁太太推开自己儿子,“乖,回家待一会儿,妈妈晚上就回来了!”看她惊慌的样子,似乎事情有些不妙。   “不!你走了……你走了就不能回来了!!!”小兔崽子红着眼眶,紧紧抱着妈妈的腿,“妈——妈——”他哭得声音震天响,金煦听着都有些难受。   “走开!你这小兔崽子!你爸你妈思想有问题,要去接受教育,接受人民的□□!你这是在阻拦革命!快滚开!”被他哭得烦了,那红卫兵一脚踹开小兔崽子,拉着梁太太就走。   见那小兔崽子不死心,还想追上去,金煦赶紧一把抱着他,“走,梁秋,上我那儿玩儿会儿,我保证你妈晚上就回来了。”   “呜呜呜呜——金叔!!!”小兔崽子的大名叫梁秋,不过他爸梁天总爱叫自己儿子小兔崽子,渐渐也没人记得他大名儿了。   “乖,不哭了啊,我陪你玩儿,我那儿还有好多好多好玩儿的呢。”金煦用袖子给梁秋擦擦眼泪,抱着他往家走。梁秋出生的时候,也是个凉秋,属兔的,不怪他爹总喊他小兔崽子,这小兔崽子,从会走路开始,总也不消停,爱打架惹事儿,还不怎么受管教,他爸梁天不管怎么打,怎么收拾,这家伙,还是该干嘛干嘛。   不过到了金煦这里,梁秋就会老实很多,他金叔是个老实人,看自己生得瘦弱,也总爱给自己些好吃的,他就喜欢金煦,喜欢他身上那股子书卷味儿,人也斯文,说话办事,总是慢条斯理的,周围的人也服他,就连自己那个脾气暴躁的老爹,也不会跟金煦发火。   “叔,我妈真的会回来吧?我爸都三天没回家了!他们说我爸有问题……要好好教育……还要开会□□。”梁秋搂着金煦的脖子,鼻子一抽一抽的,他长得集合了爹妈的全部优点,浓眉大眼,脸也圆,配着这委屈的小模样儿,活脱脱就是只兔子。他根本不懂那些人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,只知道,上次出这种事的时候,是他爸爸的一个同事,那个叔叔对他也很好,只是出了事儿以后,再也没回来过,后来终于回家了,第二天一早,就在家中自杀了……   金煦看着他那模样,又想起了很早以前的事,他自从在树林里吸了那只白兔的血,之后就很少愿意再碰兔子这种食物了,那双红宝石一样的眼睛,让他久久不能忘怀,就像梁秋,自己见着他的时候,还是两年前,跟现在的模样差不多,不过更像那只可爱柔软的白兔,眼睛里满是不谙世事的天真。“会回来的,叔跟你保证。”金煦搂着梁秋瘦小的身躯,明明都十岁了身上也没个肉的,骨架也没张开,看着跟两年前也没什么区别。“走,上我家,叔叔给你烤肉吃。”   “真的?!”梁秋一听,也来了精神,他都有好几个月没闻着肉味儿了,听金煦这么一说,馋虫立马开始翻动。   “真的,叔什么时候骗过你?”金煦偷偷小声说话,“叔也是偷偷弄来的,就咱俩吃,你别说出去啊。”   “好好好!不说不说!金叔最疼我了!”梁秋搂着金煦的脸狠狠亲了几口,“叔,你要是我爸就好了……”   “瞎说啥呢!你妈听见了,肯定打死你!”金煦捏捏梁秋的小脸,这孩子,就长了个脸,身上再怎么瘦,这脸就是圆的,不过下巴很尖,看着让人心疼。   “好,不说了,咱们赶紧回去!”梁秋还故意往旁边张望着,看没有外人,就催促着金煦赶紧回去。 第43章 第八章   还没到夏天,屋子里比外面凉快,金煦从自家后面找出之前被他吸干了的野鸡,拔了毛,又让梁秋生火,他不敢碰明火,不论什么时候,鲜红的火焰都让他畏惧,一种是来自本能的,一种是回忆里王府的那把火……   掏了内脏,又用清水洗了一遍,金煦看干净了,又往鸡肚子里摸了些盐,出门到池塘里薅了片荷叶,回来把鸡包着,又裹上泥巴,埋在地下,做个叫花鸡吃。他也就是用用这个办法了,不然真让他开火炒菜,或者炖个汤,那还真是没这个技术。   这野鸡是他昨天晚上弄回来的,本来想随便扔了的,后来想着打算能改善改善伙食,就随手留下了。还算新鲜的野鸡,吃起来味道也是很鲜美,金煦让梁秋熄了火,他俩抱着叫花鸡躲进屋子,一人一半抱着就啃。   梁秋还在长身子,好久都没吃到肉了,一口接一口地,连口气都不喘,生怕到嘴的肉没了,金煦倒是慢条斯理的,他又不缺这个,看梁秋吃得起劲,又把自己的鸡腿分给他,“你多吃点儿吧,看你,饿了几天了?”   “我妈昨晚就没好好做饭……我爸……我爸……”梁秋说着,豆大的眼泪就往外滚,“叔,我爸还在吗?!”   “在呢……”金煦知道梁天还没死,只是人在哪儿,他也不清楚。   “哦,那就好。”梁秋南抹了一把眼泪,接着吃肉,把那嘴里的鸡骨头嚼得咔吧响,恨不得嚼得就是那些红卫兵,他们不分青红皂白,带走了自己的父母,还闯进自己家里,把能砸的都砸了,他爸爸也是搞考古研究的,不少书都被他们拿去烧了,这些书,梁秋虽然看不懂,但也是十分喜欢的。   金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,只好继续给梁秋撕肉吃,又怕他撑着了,从柜子里摸出一把山楂,让他慢慢吃着消食。   小孩子的情绪,总是来得快,去得也快,填饱了肚子,梁秋安静了许多,拉着金煦一起,玩起了无聊的躲猫猫游戏。不是他不想出去找朋友们玩儿,而是自从他爸出了事儿,所有人都在躲着他,原本那些要好的伙伴,也都不能来见他,金煦算不上是个多好的玩伴儿,但他一定是个耐心的人,不厌其烦地听自己说着那些天马行空的事儿。   “叔,你说人真的有魂儿吗?”梁秋抱着水杯,坐在金煦的小床上,一边踢着腿,一边看金煦看书。   金煦给他擦擦汗,两人在不大的屋子里玩了一个多小时,梁秋还是孩子,出汗也快。“有没有的,我也不知道啊,你说呢?”   “我也不知道……我觉得应该有,我最近总梦见我姥姥了。”梁秋垂下眼睛,“她说她想我们了……她都走了好几年了。”   “哦,我都没怎么梦到过我的家人。”梦到也大多是噩梦。金煦对于过往,并不想多说什么,“可能确实有吧,怎么?你想你姥姥了?”   “没……就是感觉……突然,对,以前从来不会梦到她,我就记得,我姥姥家有棵桑树,上面的桑葚可甜可甜了!”一想起好吃的,梁秋又来了精神,看金煦不温不火的样子,“金叔,我是不是太烦了?”小孩子总是会对大人的情绪特别敏感。   “没有,不烦,你说吧,我听着呢。”金煦放下书,推推鼻梁上的墨镜,“你这小兔崽子,人不大,想得到是挺多。”   “嘿嘿,我爸也这么说!”梁秋摸摸鼻子,突然想起了好几天没回家的爸爸,心里又忍不住一阵难受,“叔,我想我爸了……”   “没事儿,他们会回来的,我跟你保证。”金煦看他流露出悲伤的模样,赶紧抱着他,小声哄着,“别怕,天塌了,叔还在呢!你不是一直想跟我住么?这几天他们不在家,你就跟我住好么?”   “好!”梁秋一口答应下来,装作一副开心的样子,只是心里还是不断在担心着父母,就算他爸平时皮带抽得再狠,那也是他爸,看不见了,总会想念。   到了晚上,金煦随便弄了点吃的,两人对付了一下,看梁秋不断向着窗外张望,金煦就知道他肯定在等他妈妈回来。“别看了,肯定能回来,放心吧。”   “我想她了……”梁秋低着头,鼻子一抽一抽的,他从来没有如此担心过。   “别怕,我在呢。”金煦怕他哭,看看时间,也到了该睡觉的时候,“走吧,你先睡觉,等你睡着了,你妈就回来了。”   “真的?!”梁秋瞪着圆眼睛看金煦,“那你陪我!我怕!”   “好,陪你,都是十岁了,还离不开人啊?”金煦伸出手指,轻轻刮了下梁秋圆润的鼻头,“小男子汉,你要坚强一点啊。”   “我知道……可我怕。”梁秋拉着金煦的手,仿佛拉着自己的救命稻草,“叔……我怕……我怕他们也会死……”   “别多想,睡吧,睡一觉就好了。”金煦脱了衣服,又给梁秋打水洗脚,等收拾妥了,让他躺到里面,自己侧着身子睡。他的床不大,平时都是睡斜对角的,他个子比一般人高了一大截,床也没个合适的,现在加上梁秋,这小兔崽子,个头不大,但睡觉不怎么老实,总是动来动去的,金煦没办法,只好把他搂在怀里,这才老实了。   等到十点多的时候,金煦听到了外面传来的敲门声,披上衣服下去一看,果然是梁太太回来了,他指指屋里,“秋秋睡了,我帮你抱回去吧。”   “谢谢——”梁太太红着眼睛,头发散乱,看起来十分疲惫。她进屋看了孩子一眼,“先别了,明天早上让他回家吃饭吧,家里被弄得乱七八糟的,我还要回去收拾收拾。”   “这——孩子挺想你的,要不等亮天我给你送回去吧。”金煦想了个折中的法子,反正他晚上不怎么困。   “也行,太谢谢你了。”梁太太捂着嘴,看了儿子一眼,“他爸估计这几天就能回来,就是……就是听说情况不太好……”   “让我梁哥别想太多,人啊,怎么活不是活着,总要活下去的。”金煦突然想起自己当初的时候,想起了李野老人的话,他要好好活着。   “嗯,你说得对,秋秋先放你这里了,我回去了。”梁太太给儿子盖好被子,摸摸他的睡脸,转身回家了。   金煦回床上躺着,梁秋睡沉了倒是老实很多,他摸摸梁秋有些干枯发黄的头发,这个孩子总让他感觉亲切喜欢,明明平日里是个张牙舞爪的小老虎,在他身边,总是只可爱的兔子模样,温顺活泼的,可爱极了。可惜了,他不是自己的儿子,但金煦就是喜欢把他当儿子宠。 第44章 第九章   天还没亮的时候,金煦去梁家敲了敲门,看梁太太醒了,就把还在熟睡的王秋南抱到他的小床上,看屋子已经收拾妥当了,金煦也放心,打了个招呼,回去继续躺着。   等他起来的时候,梁太太也过来,喊他一起吃早饭,看着饭桌上神采飞扬的梁秋,金煦摸摸他的脑袋,“怎么样,叔没骗你吧?你妈妈回来了,睡一觉就回来了。”   “还是叔厉害。”梁秋戳戳碗里的稀粥,一边喝,一边乐滋滋地跟他们说话。   吃过早饭,梁太太偷偷把金煦拉到一边,“这几天秋秋先跟着你,我等晚上回来接他,麻烦你了。”   “没事,照顾他不麻烦。”金煦看看窗外,今天的天气似乎不太好,一直雾蒙蒙的,阴着天,可能要下雨。   “谢谢!太感谢了!”梁太太说着,忍不住又开始哭。“除了你,我真不知道该把他送到哪儿去!太谢谢你了!”   “不客气,嫂子,放心吧,这不过是件小事,你和梁哥平平安安的,这个家才算完整。”金煦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,“秋秋一会儿我带走了。”   “哎,好。”梁太太赶紧抹干眼泪,恢复笑语盈盈的样子,给儿子收拾了点儿东西,把他送到金煦家里,这才转身出了门。之后一出门,她的脸立马垮了下来,未来的路,究竟在哪儿?她和老梁这次,不死也要剥层皮去,还不如……算了,不能多想……   梁秋无忧无虑地跟着金煦玩耍,丝毫不知道,这个家庭中,马上就要迎来一场风暴。   过了不到一周,梁秋终于在自己的晚饭桌上看到了他爸爸,梁天已经被折磨得瘦了一圈,头发长长了一些,不过两鬓斑白的,一下像是老了二十岁,眼睛通红,颓丧的模样,不人不鬼的,有些吓人。   “爸——”梁秋想要上前去好好看看他爸,但又被他那副样子给吓着了,只好小声喊了他一下。   梁天呆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,“哦,儿子啊,过来。”他的眼睛里似乎多了点神采,看着儿子,多少有些欣慰。   梁秋走过去,也走近,越发现他爸老得可怕,整个人,像是传说中那种被妖怪吸了血一样,“爸!有妖精要害你吗?!”   “对,有妖怪,有妖怪要害我们全家,爸爸要保护你,保护你妈妈,可惜……可惜……”梁天捂着脸,指缝中流出泪水,有些人,比吃人妖怪还要可怖。“爸爸太失败了,还要请别人来保护你……”   “爸!你别怕!!金叔说了,我是男子汉!我会保护你们的!”梁秋拍拍他爸的肩膀,像是哥俩好一样的姿势,“没事的,爸。”   “有你金叔在,我和你妈就放心了……”梁天用干枯的手上摸了摸儿子的头顶,第一次对着这小兔崽子,露出如此慈爱地表情。   梁秋一下子也愣住了,他爸第一次能这么温柔地说话,平时对着自己都是用喊的,突然,他心里有种不太好的感觉,只是他说不出来,也不懂得该怎么表达,只觉得心里一阵乱窜,总也没办法安生。等他爸睡了,梁秋套上鞋子,一溜烟儿地跑去敲金煦的门。   “叔——你睡了没?”梁秋小心地扒在门上,往里面探头探脑的。   “没呢,你怎么来了?”金煦打开门,就看小兔崽子一头拱进屋,特别不客气地坐到了自己的床上。“你晚上不睡觉,怎么了?你爸你妈不是都在家吗?”   “可我觉得害怕……”梁秋捂着胸口,“总感觉不舒服!所以就来了。”他伸脚踢了鞋子,自己钻到床上,“叔,我想跟你说说话。”   “你这家伙,人小鬼大的!”金煦上了床,把灯关上,又帮梁秋盖好被子,“说吧,又怎么了?”   “我爸……我爸……我爸他说有妖怪!!!”梁秋紧紧拉住金煦的衣服,“会吸血的那种!我爸说,有妖怪要害我们全家!”   金煦乍一听,还以为自己不小心暴露了呢,身子立马僵了一下,只不过转念一想,自己似乎并没有在梁家人面前露出过马脚,梁天更不会知道自己是会吸血的僵尸,可能他说的别有用意吧……“别怕,哪来的妖怪啊?谁敢害我们秋秋,叔帮你打跑他!”   “不是……叔……我心里害怕……”梁秋搂着金煦的腰,也说不清自己究竟在害怕什么,是会吸血害人的妖怪?还是那笼罩在自己家庭上的阴云?“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,好像要出事。”   “你才多大?!还想这么多?快睡吧,没事儿,我不是说了么?天塌了,我都帮你撑着。”金煦轻轻拍着梁秋的后背,“睡吧睡吧,明天就好了……”金煦也说不清是为什么,听着梁秋的叙述,他也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错觉,只是他并不精通占卜之道,没办法预知这家人的命数,算了,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。搂着梁秋小小的身躯,金煦只有心疼,这个时代,说不上是好是坏,人总是这样,在历史进程中,一次又一次地犯错误,领导者一句话,最终受苦的,还是最下层的老百姓……兴,百姓苦,亡,百姓苦啊。   窗外的月色不错,金煦睁着眼睛,根本睡不着,梁秋到底还是孩子,心里在不舒服,说出来,有个大人安慰着,总归还是能睡着的,没多久,就在自己身边打起了小呼噜,手还会不时抽动两下,似乎睡得并不安稳,金煦赶紧抱着他,有拍着后背哄,过一会儿再看,手就不抽了。   也许,明天会是个好天气吧…… 第45章 第十章   一早的天气确实不错,但对于老梁家来说,阴云密布已经不能形容了。梁秋回到家里,就见父母还没起床,进屋去看了一眼,就看他俩还躺在床上,衣服穿得倒是整齐。   梁秋上去推了两下,“妈!起床了,我都起来了,你怎么还不起来啊?”他轻轻扯着妈妈的手,想把她拉起来,试了几下,发现自己根本拉不动,而且妈妈的手也变得冰凉冰凉的。梁秋又试试推推他爸,推了几下,发现他爸身上也是凉的,他恶作剧地趴到他爸耳边使劲喊了几声,“爸——起床了!!!”   这要是平时,梁天一准儿爬起来,抓着梁秋就是一顿猛揍,可今天,一点反应都没有。梁秋摸摸他的手,看到他手里放了一封信,上面写着他金叔的名字。想了一会儿,梁秋又跑去敲金煦的门,“叔!我爸我妈一直没起床!”   “啊?!”金煦还以为他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呢,“小孩子别老是去你爸妈房间啊,乱看可不好。”   “啊?可我妈不起来做饭,我饿。”梁秋揉揉肚子,“叔,你去看看呗?我爸手里有封信……写给你的……他……”梁秋突然想起了什么,不敢再继续往下说,他怕说破了,自己会立马控制不住哭出声来。   金煦一听,也知道事情不对,赶紧拉着梁秋去他家瞧瞧。屋子里有着死亡独有的味道,阴冷、带着淡淡的潮气,金煦对这种感觉太熟悉了,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去卧室一看,果然,梁天两口子,身上已经穿得整整齐齐,并排躺在床上,老梁一手牵着太太,一手握着白色的信封,上面用钢笔整齐地写着金煦的名字。   人死了以后,身体会变得非常僵硬,金煦使着巧劲儿把信抽出来看了两眼,信上没多说什么,只说他们认罪了,只是不想拖累孩子,以后梁秋就交给金煦照顾了,家中的财产,也没什么值钱的,但希望留给金煦,以后当做梁秋的抚养费了。   “叔——我爸妈……我爸妈是不是!是不是没了——”梁秋从金煦的表情上,也能肯定自己的猜测,“他们怎么不要我了啊!!!!爸——你起来啊!!!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!!!妈——妈——妈——你起来啊!!!”他一边拼命推着父母已经发冷的身躯,一边哭嚎着。   金煦放下信,把梁秋抱在怀里,“不哭了,不哭啊——你哭也没用了……他们不是要扔下你,是怕你被连累,成为罪人的儿子……”金煦并不知道该怎么跟梁秋解释成人世界的复杂,尤其是这种关于政治性和人性的问题。“你放心,以后你就是我儿子,我养你。”   “呜呜呜呜——叔!!!叔啊——”梁秋搂着金煦的脖子,发出撕心裂肺地哭喊,父母突然离世,他跟本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,只能用眼泪和哭嚎,表达最直观的感受。   “不哭啊,乖——”金煦抱起梁秋,他个子高,梁秋这身高也就到他腰,整个人被他抱着,显得更小了,他抱着梁秋,像是安慰自己当初那个夭折的孩子一样,他儿子哭得凶的时候,他就只能这样抱着,抱着他在屋里来回晃荡。   抱了一会儿,梁秋的哭声越来越小,金煦帮他擦干眼泪,去厨房看了一眼,这夫妻俩,临走都没给孩子留口饭,也真是够不负责了……没办法,他只好硬着头皮点上火,随便给梁秋做了点儿吃的。“吃吧,吃饱了再说,你放心,以后有我一口饭,就饿不到你。”金煦一边给梁秋夹菜,一边给他理着后背顺气。   梁秋哭得一抽一抽的,一边流眼泪,一边小口小口往嘴里塞东西吃,就是现在根本尝不出什么味道,只是为了填饱肚子。“叔——我……我……”   “没事没事。”金煦拍拍他后背,“慢慢说,吃饱了再说。”   “没,没事儿了。”梁秋眨巴眨巴眼睛,喝完了碗里的汤,看着父母房间的方向,“那我现在该怎么办?”   “不用想,什么都别想,交给我吧。”金煦看他吃完了,把碗拿去随便洗洗,梁秋现在这个情况,最好就是什么都别管,梁家这边的亲戚,死得死,没得没,仅剩的几个,也因为两天出了事,恨不得断绝关系,这时候,这些事还是不能让梁秋知道的。   一口薄棺,三杯清酒,金煦带着梁秋在梁天夫妇的坟前磕了几个头,以后这孩子就归他管了,这乍一下多出了儿子来,金煦其实还是挺开心的,经常从外面带些野鸡野鸭回来,给梁秋补补身子。只是梁秋经过了这件事,似乎像是变了个人,不再像以前那样爱说爱笑,每天晚上睡前,也都要金煦哄着才能睡。   伙食好了,梁秋的个头也窜了起来,在金煦的悉心照顾下,也在逐渐恢复往日的模样。只是好景不长,不过两年左右的时间,金煦突然发现了梁秋身上的异常。   梁秋最近开始经常发烧,吃了退烧药,也不过是暂时缓解,到了晚上的时候,又会重新开始。金煦只能每晚把他抱在怀里,除了按时让他吃药,只能用自己低一些的体温给他降温,看着梁秋圆润的小脸儿又变得尖了,金煦真是感觉无能为力,他对医术钻研不深,只会用些土法子给孩子试试,试过了以后,效果并不明显,金煦也只能作罢。   梁秋并没有感觉特别难受,他能感觉到,金煦心在一定心急如焚,他伸出手,摸摸金煦的脸,“叔——我是不是不太好啊?”   “瞎说什么呢!就是感冒,吃点药就好了。”金煦看按时间,下次的药是半夜起来吃,他都掐着表呢。   “哦,感冒啊,那就没事了。”梁秋抱着金煦的胳膊,整个人靠在他身上,微凉的体温让他感觉很舒服。“可是我从小到大很少感冒啊……”   “人嘛,吃五谷杂粮的,哪有不生病的。”金煦嘴上说着,心里一阵子犯嘀咕,梁秋这症状,像极了自己死前那阵子,也是不断发烧,后来又吐血、出血,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这个,万一要是跟自己一样的病,他就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。   “叔,我生病了,你是不是特别担心啊?”梁秋抬起头,眼睛略显无神,身上发着烧,没什么力气。   “可不是么?担心死了,就怕你生病,你这小兔崽子啊……”金煦摸摸梁秋略显凹陷的脸颊,想着等他好了,赶紧给补回来,小脸儿还是肉呼呼的好看。   “嘿嘿,我可开心了……叔对我真好。”梁秋趴到金煦的胸口上,用额头狠狠蹭蹭他的肩。“叔……我……我是不是拖油瓶啊?你一直没找老婆,是不是我……”   “怎么净瞎说呢!你叔没找老婆,是因为没有看上的!你这孩子,有从哪儿听来的闲话儿!”金煦也知道,自从梁天夫妇走了,小兔崽子变得越发敏感脆弱,平时也不爱出门了,喜欢跟着他呆在屋里,看看书,学点儿东西什么的。   “嗯——没……”梁秋只是今天出门买了些纸笔一类的回来,一路上,背后的声音就没少过,只是他并不想跟金煦说这些,但是一个女人的话,引起了他的注意,他才想起来,金煦的年纪并不比他爸小很多,但是始终没见着金煦结婚成家,自己跟着他以后,金煦的生活,似乎就围着自己打转了。   “别乱想,我有老婆,不过早没了……”金煦已经记不清自己那个没什么缘分的福晋长什么样子,只记得大约是个听话的女人,平时对自己百依百顺的,但却像个木头一样,没什么灵魂,跟她相处并没有什么乐趣。   “啊?那——那我婶子是怎么没得啊?”王秋南来了兴趣,金煦平日里独来独往的,也没见他身边有什么女人出现,原来有这层原因啊。   “生病了,月子里的病,生完孩子不到一年,人就没了,后来……我的孩子也没了。”金煦看着梁秋的眼睛,“你要是我亲生的多好……”   “嘿嘿!我是我爸妈亲生的!不过……不过……”梁秋想了一下,感觉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,“要是有下辈子,我给你当老婆好不好?”   “怎么又瞎说呢!是不是烧糊涂了!”金煦赶紧摸摸他脑袋,看体温还算合适,“这怎么说胡话呢!”   “没……没说胡话……我现在不就给你当儿子么……我想啊,人家那些故事里面不都那样儿么……你救了我,我报答你,给你当老婆,不是挺顺理成章的么……”梁秋也说不上来,自己究竟是怎么想出这一出的,只是觉得他叔太寂寞了,少个伴儿,而自己愿意跟他做伴儿。   “你这想的真多……好,你要是有下辈子,就给我当老婆吧。”金煦也没多想,一口答应了,只是他没想到,梁秋那么快,就会离开…… 第46章 第十一章(全文完)   发烧越来越难控制了,梁秋也开始出现各种出血的症状,金煦记得,自己那个时候也是这个样子,再过不久……他就会跟自己一样,变得冰冷而又僵硬,然后躺进棺材里里,任由黄土掩埋了这短暂的一生。   梁秋看着自己镜子里苍白的模样,也明白自己的病,也许并不是感冒那么简单,他越来越多的时间想跟金煦待在一起,就连他去厨房做点什么,自己也想跟着,寸步不离。   “你累了就去坐着吧,别站久了。”金煦去厨房收拾了一只刚弄回来的野鸡,火是刚才梁秋点着的,他把材料刚经过里炖就行。   “叔——你……”梁秋看着金煦,欲言又止的,“算了,晚上再说吧。”   “好好好,吃饱饭,等你有力气再说。”金煦把手里的东西放下锅,盖上锅盖才出去。   过了没多久,肉的香味儿从厨房散发出来,亏得他们家周围没什么人,不然早晚要被发现,梁秋端着饭碗,身上没什么力气,更没什么胃口,只能小口小口喝着汤。碗里已经放了好几块肉,都是金煦夹进来的,但他一筷子都没动。   “没胃口吗?”金煦看他对肉都没什么兴致的样子,心里开始焦急,自己到最后的那段日子,也吃不下什么东西了。他早就知道,这一天总会来的,只是他想让这段日子再长一些,让这小兔崽子,能多陪自己一段日子。   “嗯,不怎么想吃。”梁秋说话的时候,一直盯着金煦鼻梁上的墨镜,“叔——我……”我可能不会陪你太久了。   “嗯,那多喝点汤吧。”金煦又给他添了些鸡汤,“这个也补身子。”   “嗯,好,那我再喝点。”梁秋忍着,又喝了一些,他不想在金煦的脸上看到失望的表情。直到一口都喝不下去,才把碗放下,“真不想喝了。”   “嗯,那就算了,放着吧,我去洗了。”金煦也没了胃口,简单吃了几口口,端着空碗去洗。   等收拾完,到了睡觉的时间,金煦一边拍着梁秋也发单薄的后背,一边问他,“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要跟我说?”   “哦,对了……”梁秋犹豫着,不知道是不是该戳穿了这层窗户纸。“叔,我说了你别生气。”   “说吧,我跟你生什么气啊?”金煦看着梁秋,这一年间,梁秋真的长大了不少,模样也越来越俊秀漂亮了。   “叔,其实你不是人是吧?”梁秋觉得,反正自己也没剩几天了,不如就说开了吧,“我知道了,你那些野鸡野鸭是从哪儿来的……你晚上经常出去,回来身上就带着血腥味儿,然后第二天,咱们就有肉吃,还有,你怕火。”   “对,你说得对……我确实不是人了。”金煦并没有否认,他对梁秋是完全信任的,“其实我比你爸可大多了,你叫我老祖宗都合适。”说着,这还开起了玩笑。只是心里有些担心,万一把孩子吓跑了怎么办?!   “叔!你真的是妖怪?!会吸血的那种?!”梁秋也不是害怕,只是多了些陌生感。“我不怕你!你是我叔!永远都是。”然后把金煦搂得更紧了。   “乖,不怕就好。”金煦安心了一些,只是他能感觉到,腰上的小手不如以前那么有力了,“你就想跟我说这个?快睡吧,多休息休息,养养精神。”   “没,我还有别的想说!”梁秋没有像以往那样闭上眼睛,反而越睁越大,“叔!你……你能喝我的血吗?”   “什么?!去去去,别想这个,我只喝野鸡野鸭的血,人血不行!”金煦抖了下身子,他自然记得人血的腥甜美味,只是这是他的底线,不能伤人,何况还是梁秋。   “可我想让你喝……这样我就算死了,我也能跟着你……”梁秋有些失望。   “别这么说,你还能活很久,真的,不骗你。”金煦突然又有了想哭的感觉,他摸摸眼睛,只觉得眼角有些湿润。“叔没骗过你吧?”   “嗯,没有。”梁秋点点头,当他并不想戳穿金煦的这个谎言,身体的情况他很了解,自己一天比一天虚弱,这种感觉很明显。   又是一个阴云密布的早晨,梁秋一起床,脑子一阵眩晕,接着,鼻子就开始大量出血,这可把金煦吓了一跳,赶紧给他找东西堵着,鲜血的味道弄得他有些焦躁不安,但更多的是担心,梁秋的脸色已经像张白纸,瘦的吓人,手上腕上都是骨头,一层薄薄的皮肤下面,透着暗青色的血管。   前几天带他去医院输了血,但还是于事无补……金煦这才知道,这是种血液病,跟他当初一样,只是无论如何,梁秋的病也拖不了多久了。   “叔——别难过。”梁秋摸摸金煦的脸颊,相让他恢复往日笑眯眯的模样,“笑着多好看啊,别这样。”   “可我想哭都哭不出来。”金煦抱着梁秋的肩,欲哭无泪的感觉将他折磨得痛苦不堪。“我想哭——”   “不哭……你别哭……”梁秋感觉手上一阵无力,他撑着精神,在金煦眼上摸了两下,“叔,等我没了,你把我吸干了好不好?这样我就还能陪着你……”他看了一眼窗外,又是一个凉秋,听说自己出生的时候,就是这样萧瑟的天气,可惜,下个月就是他的生日了,今年的秋天,来的有些早。   “不——我不想……”金煦摇着头,拉住梁秋的手,“别乱想,下个月给你过生日好吗?真的,我不骗你。”   梁秋笑笑,依旧没有揭穿金煦的谎言,“好,那我等你给我过生日。”   今年的天气又有些反常,秋天来得早,原本繁茂的树叶逐渐凋亡,秋雨落下,将那些还在树梢的绿叶打落,今年的雨水格外多,连着几天都是阴天。   梁秋坐在床上,说话已经是件困难的事了,就连眼睛也懒得睁开,呼吸变得越来越费力,他的手被金煦紧紧握着,他能感觉到,他叔在哭,只是没有眼泪罢了。   “秋秋——秋秋!你睁开眼睛好不好!”金煦小声在梁秋的耳边叫他,“乖,睁看眼睛看看我好吗?”   “叔——我好困,想睡觉。”梁秋嗓音沙哑着,费力挤出几个字。   “别睡!今天刚睡醒啊,怎么还睡啊?别懒啊……”金煦晃着他的手,试图把这小兔崽子弄起来,“起来吧,我们出去玩儿好吗?”   “叔,你说过的,睡一觉就好了,我想睡。”梁秋不想睁开眼睛,他怕看到金煦悲伤的表情,活着,太累了。   “好,那你睡吧,叔守着你。”金煦也明白,无论自己做什么,也没办法将梁秋挽救回来,不如就让他安安静静地去吧,免得他跟自己一样,变成个浑浑噩噩的活死人。金煦脱了鞋,躺倒梁秋的身边,把他重新搂进怀里,身上一把骨头的梁秋像是件薄胎瓷器,稍微一个不小心,就会破碎一般。   梁秋像是往常一样,将手搭到金煦的身上,一只胳膊伸到金煦的嘴边,“叔,我就一个愿望,你知道的……求你了。”   “好,我答应你,睡吧。”金煦轻轻拍着梁秋的后背,像是往常一样,哄着他入睡,渐渐的,呼吸声越来越微弱,而窗外的雨声,也越来越大。   金煦不知道自己在床上躺了多久,直到梁秋的身体变得越发冰凉,他轻轻用尖牙划开苍白的手腕,血冒了出来,金煦小口小口吮吸着,人血的味道再次充斥了口腔,只是他没了那种快慰的感觉,血液苦涩得让他难以下咽,而心里也只有无限的寂寥和悲伤,直到伤口不再有血液流出,金煦给梁秋盖好被子,出门置办东西去了。   梁秋的坟是金煦一铲子一铲子挖的,就像当初埋葬那只兔子的时候一样,坟前没有别的东西,金煦用一颗小树枝代替了墓碑,除了自己,没人会来怀念这个可爱灵动的少年,当看着这树枝扎根土壤,重新长出枝桠的时候,金煦选择离开,去了一个新的地方,那里没有梁秋,没有可爱的小兔崽子,他相信,也许在有一天,梁秋会记得自己的承诺,重新回来找他,给自己当儿子也好,当老婆也好,只要他回来就好,愿意陪着自己……   直到有一天,金煦认识了一群人,参加了一次非法盗墓的活动,找到了一个叫王秋南的人……   王秋南看了一眼窗外的雨幕,已经下了有一段时间,他看着金煦墨镜遮掩下的表情,悲伤、痛苦,只是流不出眼泪,“别哭……这个表情难看死了啊,大叔。”他伸手扯着金煦的脸,想让他微笑。   “我也不想……就是说起来,有点难过。”金煦握住王秋南的手,放在自己的脸颊上轻轻蹭了几下,“所以我的一切都是你的,我也是你的,求你,千万不要离开我……”   “傻瓜。”王秋南伸着手指头,在金煦的脑门儿上狠狠弹了两下,“我是那种人么?!”这傻子,精明起来可怕,傻起来,又让自己心里有些可怜他,“不会的,就跟你说的,要是有一天,我真的走了,你就跟我埋一起,到地下,咱俩也做伴儿好么?”   “好。”金煦搂着他的腰,把头埋进他怀里,笑得像个孩子,天真而又满足。   窗外的雨还在下着,阴天可能还要持续一段时间,不过,终有一天,会雨过天晴的,金煦很庆幸,他头顶的阴云,终于散尽了,他一直坚持着,等着他回来,终于,雨过天晴了。   小说下载尽在http://www.bookben.cn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n - ★★书本网论坛★★.   附:【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!